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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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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小酒家内只剩下三个客人。 陆丹其实才来了不久,连尽三壶酒,已有些醉意,那卖解的老头儿在陆丹进来的时候便似已醉倒,伏在桌上,鼾声如雷。 小子一直在吃着花生,抛得高高的,但总是落在他口内,无一落空。 他们没有理会陆丹,甚至陆丹将桌子拍得震天价响他们也仍是毫无反应。 陆丹摇着空酒壶拍桌大呼:“小二,拿酒来!” 小二经验丰富,如何不知道这种喝闷酒的客人开罪不得,慌不迭将酒送上来。 陆丹才拿起酒壶,一把花生便散落在桌面上,抬头正好看见小子的一张笑脸。 “一个人喝闷酒,很易醉的。” “走开──”陆丹挥手。 小子大摇其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听不得气话。”他非独不走开,反而在陆丹对面坐下来。 老头儿也就在此际梦呓般喃喃道:“喝酒有什么用?既然没有用又喝来干什么?” 陆丹冷冷的看着老头儿,小子实时接道:“这个是我的师父,别看他喝醉酒胡说八道,很多事都很有道理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陆丹再挥手:“你我素昧生平,还是走开,别阻我喝酒。” 他举起酒壶便要住口里倒,冷不防被小子一手夺去。 “四海之内皆兄弟,这个你也不懂?”小子仰首接喝了一口酒。 “拿回来!”陆丹一气,伸手急抢。 小子酒壶左手交右手,右手再交回左手,凌空三个觔斗,翻上旁边的桌子,盘膝坐在那里。 陆丹原是不在乎这壶酒,但双手接连落空,也激发了好胜之心,身形展开,凌空扑上,小子一声:“还你──”酒瓶送到陆丹面前,陆丹伸手正要接下,那知道小子已又将酒瓶收回,乘势一个觔斗从陆丹头上翻过。 陆丹轻喝一声,半身疾转,脚踢出,截向小子下落的身形,小子那剎那竟然还能够再来一个觔斗,落到另一张桌子上。 “好身手,难怪敢来寻我开心。”陆丹冷笑着扑上,武当“八卦游身掌”身法展开,纠缠上前,一个截小子的身形,一面抢那壶酒。 小子左闪右避,已没有方纔那么轻松。眼着陆丹的手便要抓在酒壶上,掌心忙一登,那个酒壶立即飞起来,陆丹一眼瞥见,身形拔起,小子也不慢。 两人凌空双手又交了数招,都能够腾出一只手来,抓向凌空落下的酒壶。 他们的出手部很快,可是另一只手更快,抢先将那个酒壶接去,正是那个老头儿。 他将酒壶接下,身形一翻,便上了横梁,半身往梁上卧倒,仰首“骨嘟嘟”的连喝了三口酒才大笑道:“这壶酒果然特别好喝,难怪你们争夺得这么起劲。” 他双眼半开半闭,彷佛酒醉未醒,一个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但到底没有。 陆丹小子一抓抓空,齐皆一呆,身形落下,看见老头儿那样子,小子倒不觉得怎样,陆丹不由脱口道:“别再喝了。” 老头儿应声探头往下望来,似乎忘了在梁上,一个身子立时倒栽,陆丹上前待要接住,那知道老头儿一个身子有如泥鳅般,半空中一转,又回到梁上,举起酒壶又喝了三口。 “好酒好酒──”他摇头晃脑:“我本来喝不下的了,可是这样好的酒,不喝未免太对不起自己。” 陆丹又怎会看不出这个老头儿身怀绝技,不由得苦笑。 老头儿接问:“小伙子,陪老头儿喝一杯如何?” 陆丹目光一转:“叫这个小子陪你好了。” 老头儿目光落在小子面上:“这个小子?一杯摇头,三杯醉倒,最没意思。” 小子立即耳语陆丹:“别听他胡说八道,跟我比酒,十九是他醉倒。” “那有这种事,我懂得喝酒的时候他还在跟阎王爷打交道,吃的饭还没有我喝的酒多。”老头儿接喝一声:“还不拿杯来。” 陆丹一股豪气涌上心头,拿起旁边桌上的酒杯,老头儿实时一翻身,壶一倾,一股酒注下,不多不少,正好注满了那只杯子,居然一些也没有外溢。 陆丹当场又一呆,老头儿的内功造诣亦是在他的意外。 “老前辈──”他这一声称呼才出口,老头儿已凌空翻身,落在他面前。 “叫老头儿。”老头儿举起酒壶:“干了──”语声一落,他仰首一口气饮尽壶中酒,那种速度实在罕见,陆丹看得怔在那里,小子却伸手掩着半边脸,摇头一声:“糟了──” “看,那一个有我这种酒量?”老头儿摇着空酒瓶:“到你了──”陆丹举杯方待饮,老头儿已经一头栽翻地上。 “老前辈”陆丹惊呼。 老头儿鼾声大作,小子伸手一拍陆丹的肩膀:“没事的,他本来就已醉得七七八八,这一顿狂喝,不醉倒才怪。” 陆丹方待说什么,小子又说道:“酒量乃是先天生成,再加上后天培养,不是以年纪来论高低,他就是不懂得这道理,以为年纪比我大,酒量也一定在我之上,其实,有一大段距离哩。” 他随即取过陆丹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才将杯交还陆丹,陆丹方待接,小子已连人带杯栽倒地上。 “你──”陆丹一把扶不住,不由苦笑。 小二那那看着,大摇其头,看他的反应,老头儿小子这种情形已不是第一次。 “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陆丹问小二。 “卖解的。”小二看见陆丹已清醒遇来,说话也多了:“醉上一二两个时辰他们便会醒来,不会有事的,公子大可以放心。” 陆丹沉吟了一会,看见老头儿小子仍然是那样子,苦笑了一下:“都算在我账上。” 他探怀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转身往店外走去。 小二目送他离去,抓抓头:“莫名其妙。”探手方待将那锭银子拿起来,老头儿已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子,一手正好将那锭银子抓住,随手秤了秤:“浪费,这锭银子最少还可以买三壶女儿红。” 小二一怔,银子与大红葫芦已送到他手上,老头儿接吩咐:“酒都浇进这个葫芦。” 小二只有苦笑。 长街上行人疏落,夜风中陆丹的酒意又清醒三分,心情反而混乱起来,有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回家睹物思人,只有增添悲愤感慨,刺杀刘瑾,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着手。 他自幼被送上武当山,早已学会了独立,但独立与孤立是两回事,现在他是感到孤立。 非独孤立无援,甚至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也没有,也所以他才会借酒消愁。 他当然也不知道刘瑾深谋远虑,无论对付什么人事前一定先弄清楚那个人的底子,陆家上下除了他父亲陆迁,还要对付的就是他。 也只有他令刘瑾有危险的感觉。 斩草不除根,春风次又生,他非独是陆家的根,而且有相当的危险性,刘瑾怎会放过他? 负责这件事的是皇甫忠皇甫义,这时候他们正在长街右侧一间酒楼二楼靠窗的座头上,陪同还有一个头戴竹笠的中年人。 中年人五短身材,压在竹笠下的一双眼睛闪动着森冷的光芒,有如毒蛇般。 接触这目光,就是皇甫兄弟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巴不得他快些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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