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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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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個趾高氣揚的官差,現在已只剩下一隻黑手,一灘濃血。 床頭竟然還有對石灰腳印,顏色卻已經很淡很淡了。 等到他腳上沒石灰時,就再也沒有人能追尋他的下落。 ──他的人活著時凶得很,死了後也必定是個厲鬼。 ──厲鬼要作祟時,本就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 想到這些,連王風自己都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血奴卻忽然笑了,吃吃的笑個不停。 王風忍不住問:「你笑什麼?」 血奴道:「我早知道血鸚鵡就在這附近,奇濃嘉嘉普的妖魔當然也跟著它來了不少。」 她的笑聲接近瘋狂:「現在這裡又多了個殭屍,豈非正好讓他們去鬼打鬼。」 天終於變了。 漫長邪惡的黑夜已過去,陽光從東方升起,普照著大地。 魔牆也已被粉得雪白,魔神和魔鳥都已消失在這一片象徵著光明的雪白裡。 王風就坐在對面,好像正在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心裡卻連一點得意的感覺都沒有。 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並未結束。 隔壁的屋子裡還有個巫婆,祭壇上還有魔餅。 樓下小床上的膿血仍在,他朋友的屍體變成殭屍。 殭屍到哪裡去了? 血鸚鵡藏在什麼地方?還有那神秘消失了的第十三隻怪鳥? 這些事有誰能解釋? 王風不能。 他倒在寬大的椅子上,只覺得很疲倦,很想好好的睡一覺。 可是血奴一直在旁邊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彷彿又在提醒他。 ──你若一睡著,很可能就永遠不會再醒了。 突然間,窗外有人高呼:「王風,王大俠,請下來談談。」 一個人正站在花樹間,對著小樓招手,滿身鮮明的官服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這個人當然就是附近數百里之內,官階最高的安子豪。 穿了官服之後,安子豪顯得威嚴得多,有氣派得多。 他跟王風並肩走在陽光下,彷彿正在考慮著,應該怎麼樣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王風卻已替他說了出來:「昨天晚上的事,你全都已知道?」 安子豪勉強笑了笑,道:「這裡是個小地方,人卻不少,嘴巴很多。」 王風道:「那官差是你派來的?」 安子豪立刻搖頭,道:「他是從縣城裡來的,據說已來了很久。」 王風道:「那兩個戴著紅纓帽的捕快也是跟著他來的?」 安子豪又搖搖頭,道:「他們是我驛站裡的人,我那驛站裡本來就只有他們兩把刀。」他苦笑:「現在只剩下一把了。」 王風只有聽著。 安子豪的表情忽又變得很嚴肅,道:「一把刀的力量雖單薄,卻絕不容人侵犯,因為──因為它是官家的。」 ──因為它代表的是法律,法律是絕不容人侵犯的。 雖然他並沒有將他的意思完全表達出來,王風卻已完全明白,也明白了他為什麼要特地換上官服。 官服所象徵的權威,也同樣是絕不容人侵犯的。 秋日的陽光雖然艷麗如春,怎奈花樹已凋零。 春已逝去,秋畢竟是秋。 走在秋日陽光下的花樹間,心裡總難免有些蕭索之意。 秋色滿院,秋風滿院。 天外突然吹來了一聲冷笛。 何處樓台?誰家冷笛? 笛聲中無限傷悲,秋也就更蕭瑟了。 安子豪既不傷秋,也不悲秋,他又在考慮,考慮應該怎樣繼續未完的話。 王風又替他說了出來:「你可要我遵守法律?」 王風笑了,笑得有些無可奈何,道:「你這話實在很有道理,只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懂得。」 安子豪冷冷的道:「不懂得的人據我所知,大都只是沒有將法律放在心上。」 王風點頭,承認這是事實。 安子豪一偏臉,盯著王風,道:「你好像也沒有將法律放在心上。」 王風道:「只因為法律並不公平,也並不怎樣有效。」安子豪尚未表示意見,王風已又道:「法律就像蜘蛛網,捕捉小蒼蠅倒還可以,至於大黃蜂,輕易就可以將它毀壞。」 安子豪歎了一口氣,道:「執法的確比立法更難!」他一聲冷笑,接著又道:「不過只要守在網旁的那隻蜘蛛夠大,行動夠迅速,就算大黃蜂,撞上去還是得遭殃。」 王風道:「那種蜘蛛好像並不多。」 安子豪道:「最少有四隻。」 「三隻。」王風忽然亦歎氣起來,「鐵手雖無情,可惜這一次遇上了一隻比大黃蜂還大好幾百倍的血鸚鵡。」 安子豪道:「我知道你帶來的那副棺材裡頭就載著四大名捕之一鐵手無情鐵恨。」 王風道:「四減一是不是只剩三?」 安子豪只有點頭。 王風又歎氣起來,道:「即使是他,在他生前,相信也有很多事情束手無策,蜘蛛不夠堅韌,漏洞也多,一隻蜘蛛的力量豈非亦是有限?」 安子豪點頭,歎息道:「譬如七海山莊的莊主海龍王,他就完全沒有辦法。」 王風瞪著安子豪,他奇怪這個人為什麼在他面前提起七海山莊那個充滿了罪惡的地方,提起了海龍王那個姦淫擄掠,無所不為的海盜。 安子豪還有話說,道:「對於能夠將海龍王一家數十人一夜間殺得乾乾淨淨的俠客,當然他同樣完全沒有辦法。」 王風的目光更奇怪,道:「你知道的倒不少。」 安子豪道:「也不多。」 王風:「還知道什麼?」 安子豪道:「你本來叫王重生。鐵膽劍客王重生名滿天下,所做的幾乎都是行俠仗義的事情。」 王風怔住在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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