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黄鹰 > 相思夫人 | 上页 下页


  “所以我找你到来。”

  “这你还问我什么?”

  “一件事!”

  “我在听。”

  “要多少酬劳?”

  “我杀雪漫天索价黄金一千两,沈胜衣最少比雪漫天难应付一倍,要你二千两金也不过分。”

  “并不过分!”

  “爽快!”

  “近门有一张几子。”

  “哦?”

  “几上有一个盒子。”

  “找到了。”

  “盒内有两张银票,每张黄金一千两,正好二千两!”

  “银票已在手。”

  “我本来就打算给你这个数目。”

  “好巧。”

  “先银后货,这是你杀人的原则,我知道。”

  “你应该知道。”

  “银现已付出,货?”

  “半个月后我另有要事,如果还要我追寻沈胜衣的行踪,半个月内如无消息,这事情就得押后,最好你能够供给我消息,告诉我他的行踪,那有半个月时间,事情应该可以解决了。”

  “昨日拂晓他离开应天府,在城外徘徊了大半天,傍晚才见他取道北上,时间相差并不多,他人又与众不同……”

  “我对他没有印象。”

  “这可以给你一说。”

  “年岁?”

  “二十五六。”

  “身材?”

  “七尺短长。”

  “特征?”

  “散发披肩,白衣及履,用剑,左手剑!”

  “你还知道什么?”

  “这还不够?”

  “够了!”

  费无忌一字一顿的,“十五日之内,他不死,我死,我不死,他一定死!”

  “好!”

  “你走运,半个月后的那件事我只是应聘,并未受聘,要是我已收了人家的钱财,你就是给我二万两黄金,我也不会接受,我也要等到那件事了结之后才会替你卖力,卖命!”

  “我走运!”

  “至于是沈胜衣倒霉还是我倒霉,要看这十五日了!”

  “嗯。”

  “没有什么,我得走了。”

  “不送!”

  黑暗中大笑声突起,脚步声突起。费无忌的大笑声,费无忌的脚步声。笑声渐远,步声渐远。又回复寂静。并不寂静。那个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找他这件事有没有人知道?”费无忌已去远,这句话的对象当然不是费无忌。“没有,绝对没有,我已小心,极尽小心!”一个人连随应声。这个人似乎一直侍候在旁。

  “可会泄漏风声?”

  “不会,完全不会。”

  “好,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一个人。”

  “费无忌?”

  “费无忌只赚钱,只知杀人,他认识的只是你,不是我,你当然不会跟他提到我的?”

  “当然不会!”

  “那他又怎会知道?那个人又怎会是他?”

  “不是他……”

  “不是他!”

  “谁?”

  “你!”黑暗中突然闪起一点寒芒!一声闷哼突然响起!这一声闷哼说不出的痛苦,这一声本来并不是闷哼,但才到咽喉,咽喉就给截断,这一声也就变了。寒芒接又一闪,一闪而回!滴滴答答的好像有血溅在地上!蓬的一声,人亦倒在地上!“这为了什么?”人还会说话。“你知道得太多了!”

  “我是你的心腹……”语声更痛苦。“唉——我又怎能够留下你这个心腹之患?”

  黑暗中实时响起了好几声笑声。笑得是那么的悲哀,那么的苦涩,那么的微弱。是笑他自己还是笑别人?只有这几声笑声。又一阵寂静,死寂,死静。“费无忌,沈胜衣!”

  又是那个人的声音,也只有那个人的声音了。“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止值二千两黄金,我只用二千两黄金就操纵了这两个人的生命,自由,这二千两黄金化得总算不冤,总算不冤!”大笑声暴起!笑得是这样的快乐,这样的清爽,这样的响亮。他又笑谁?沈胜衣还是费无忌?

  “果然好酒,果然好菜!”费无忌大笑,放声大笑。放在他面前的正是应天府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只是好酒?只是好菜?倚在他怀中的女人禁不住要问一声。“人呢?”

  “佳人!”活色生香,的确是佳人!佳人来自南国,佳人名叫莫愁。莫愁善解人意,莫愁体贴入微。莫愁实在可以要人莫愁。人有钱本来就没有多少忧愁,人有钱再来到这样的温柔乡,再对着莫愁这样的女人,又再还有什么忧愁,还会记得什么忧愁?天香楼本来就只是有钱人才能停留的地方,莫愁本来就只是有钱人才能请得动的女人。这地方正是天香楼,这女人正是莫愁。这客却并不是真正的有钱人。这客人只是一个职业杀手!这客人的感受又怎会相同?费无忌面上虽然在笑,眼中却连一丝笑意也没有。

  别人来这种地方是为了解闷,是为了消愁。他来这种地方却就只是为了享受。

  他十五岁开始杀人,他十五岁就已开始懂得享受。一个仗剑为生的人迟早总有一天要死在剑下。他知道。还能活多久?这他就不知道了。所以不必亏待自己的时候,他就绝不亏待自己。能够享受的时候,他就一定享受,彻底地去享受,真正地在享受。他还未到三十,还算年轻。他的神情虽然冷漠,相貌并不难看。他的出手绝不吝惜,绝对豪爽。年少多金,年少英俊。这样的客人又怎会不受欢迎?只要受欢迎,享受就一定可以如愿以偿。

  醇酒,佳肴,美人。他所谓享受,不外这三样,最后的一样也就是他最欢喜的一样。很多时三杯还未了,美人已在床上。这一次例外。三杯又三杯,美人还在他怀中。他还没有想到那回事。他想着另一件事,沈胜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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