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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梅娘終於露出笑容道:「小伙子懂得這樣說話,已深得灌米湯的三昧。」

  常護花苦笑一下,梅娘竹竿往水面一划,接著道:「我家主人最喜歡別人給他灌米湯,你既然有這個本領,事情還不簡單?」

  常護花只有苦笑,梅娘一正色,道:「小伙子,這不是跟你說笑,你要救你這個朋友,見到了我家主人,說話只好就讓著她,能夠捧捧她,無妨捧捧她。」

  常護花心頭一凜,道:「多謝老人家指點。」

  梅娘點點頭,竹竿突然又離開水面,往上一挑一插。

  小舟正從一株大樹橫枝下經過,梅娘一插將竹竿收回,又是一個混身插著枝葉的中年人從枝葉叢中掉下來,眉心已開了一個圓圓的血洞,鮮血激射中,「撲通」掉進河水裏。

  梅娘若無其事的,竿點水面,催舟前行。

  小舟順流而下,比來時不知快了多少,卻是那麼平穩,一晃也不一晃,這固然是梅娘操舟的本領非凡,內力的深厚也是原因之一。

  她殺人的本領當然也非常人能及,一竿刺出,既準且狠。

  常護花並不意外,他沒有忘記梅娘所屬乃是一個殺人組織。

  再前半里,河道漸寬,梅娘刺出三竿,刺進河邊一叢矮樹內。

  這一次她刺了一個空,藏在矮樹內的那個青衣中年人及時倒翻了開去,與這同時,一枚銀梭從她的左袖射出,正中那個中年人後腦。

  竹竿一落空,她的銀梭暗器立即出手,這枚銀梭當然早已準備在袖中,也當然,她已經考慮到那一竿可能會刺空的了。

  只有受過嚴格訓練、經驗豐富的殺手才會算得這樣準,一著緊接一著,務求置對方於死地,也當然只有殺人無數的殺手才會如此狠辣,連殺三人,無動於衷。

  常護花沒有阻止,他看出那並非五毒谷的人,那若非五毒谷的人,應該就是天地會的人。

  司馬縱橫目的果然並非只是在那份解毒藥,那若非算準常護花必有此行,就是企圖找到鐵甲人的藏身所在,有所行動的了。

  對那個鐵甲人,司馬縱橫到底還有什麼目的?常護花想不透。

  梅娘即時說道:「看來你惹的麻煩不少。」

  常護花一怔,道:「老人家是說這三個中年人?」

  梅娘道:「若是我沒有看錯,他們應該是濟南花家的人。」

  「濟南花家?」常護花目光一亮,點點頭。

  梅娘接道:「花家人,十年之前專門買賣消息,追蹤打探方面另有一套,看來現在是幹那門子工作。」

  唯一改變的相信是他們已經歸順天地會,由司馬縱橫支配。

  梅娘道:「天地會與五毒門難道有什麼關係?」

  常護花搖頭道:「五毒門還沒有加入天地會,這次的事情卻絕無疑問出於天地會的擺佈。」一頓接說道:「雙雙進五毒谷殺唐聰,也是中了司馬縱橫的圈套。」

  「這件事我們已從雙雙那兒知道了。」梅娘冷笑道:「天地會的人實在該死!」

  語聲一落,三枚銀梭品形射出,後兩枚半空中撞在一起,弧形一折,繼續射前。

  左岩矮樹叢中,一個中年人一拔而起,一刀在手,擋開了迎面射來的那枚銀梭,接一個「穿花式」,左右一擋,將弧形射來的另一枚銀梭亦擊落。

  河道已闊,小舟離岸已遠,這個中年人年看見梅娘出手,便有足夠的時間拔刀應付。可是他仍然倒了下去,眉心剎那間多了一支毫無光澤、錐子般的暗器。

  這枚暗器來得比那三杖銀梭快很多,是以機簧射出,只是相距遠,他聽不到機簧響聲,到他聽到的破空聲響,已經不及閃避。

  常護花看得清楚,道:「老人家暗器出神入化……」

  梅娘截道:「若是暗器種類之多,用法之巧妙,首推五毒門唐門,他們的暗器用起來,才稱得上出神入化,但說到以機簧發射暗器,卻還是遜我們一籌。」

  常護花完全同意,從雙雙那兒,他已經知道這一門機簧暗器的凌厲。

  梅娘接道:「機簧暗器的速度非人力暗器所能及,在遠距離絕無疑問佔了上風,距離近了,卻亦難免因為缺少變化而發揮不到暗器的作用。」

  常護花點頭道:「不錯。」

  梅娘又道:「這不錯兩字你對我說好了,見到了我們主人,最好還是少一些意見。」

  「多謝老人家指點,晚輩一定會穩記心中。」

  梅娘笑笑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也是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樣做,我只是不放心,才忍不住囉嗦幾句。」

  她笑起來很慈祥,看著這樣的一張笑臉,實在令人難以相信她竟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常護花也有這種感覺,他更加奇怪梅娘竟然會對他這樣好。

  梅娘笑接道:「雙雙是我看著長大的,她要我遇到你便好好的照顧你,這個丫頭也不想想,以你的武功,怎麼需要別人照顧。」

  常護花總算明白個中原因,試探著問道:「那麼雙雙姑娘的一身武功想必也是得自老人家的真傳了。」

  梅娘搖頭道:「我只是一個下人,姑娘從我這兒又能夠學到多少?」

  她方才得意忘形,以「這個丫頭」來稱呼雙雙,現在心情穩定下來又有了尊卑之分。

  常護花岔開話題,道:「雙雙跟老人家相信是談得來。」

  梅娘點點頭道:「對於一般事物雙雙知道的好像並不多。」

  「知道得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梅娘喃喃自語地接下去道:「她雖然信任我,可是我又能夠告訴她什麼?」

  「主人不喜歡雙雙知道得太多?」

  「她認為那是做殺手先決的條件,懂得太多了,難免諸多顧慮,便不能抓穩那必殺的一剎那。對一個殺手來說,那一剎那是最重要的。」

  常護花點頭,道:「只是知道得太少,也不是一件好事。」

  「否則她又怎麼這麼容易為司馬縱橫所算?」梅娘嘆著氣,道:「要一件事兩全其美不是容易的。」

  常護花大著膽子問道:「雙雙是不是非要做殺手不可?」

  梅娘抬頭看看常護花道:「沒有人比她更合適,除了殺人之外,她也不懂得做些什麼。」

  常護花接問道:「你們的主人除了殺人之外,還有什麼能夠給她做。」

  梅娘道:「主人目光如炬,從來沒有看錯一個人,也絕不會讓她的下屬發揮不出所長。」

  常護花還要再問,梅娘已然道:「小伙子,好奇心太重不是一件好事。」

  「也不是一件壞事。」

  「現在卻是的。」梅娘有意無意瞟了高雄一眼。

  常護花看看高雄,點點頭,他現在有求於人,最好當然是不要節外生枝。

  說話間,眼前豁然一開,小舟已出了河道,蕩進了一個大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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