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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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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孟都探手抓向几子上堆著的暗器,他的手尚未伸到,那些暗器便已飛投到他的手上,使他那雙手變成了一個暗器球──光球! 那個光球隨即爆開,爆出七道光虹,弧形飛射向雲飛揚,方向各異。 光虹由暗器綴成,一顆緊接一顆,彷彿被一條無形的絲棧貫串起來。 雲飛揚看見光虹射來,悠然轉身揮手,那七道分散的光虹來到了他的身前竟然又聚在一起,變回了一個光球,他再揮手,那個光球便飛投向那邊牆下。 暗器緩緩的散落成一堆,其間是那麼柔順,完全沒有激烈的感覺,就連那些暗器散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是清脆悅耳,彷如樂章。 孟都的面容立時沉下,身形卻往上拔起來,凌空翻身,一掌當頭向雲飛揚拍下,雲飛揚沒有閃避,伸掌迎去,他們的手掌還未接觸,其間已然響起了連串裂帛也似的聲音,也同時出現了一團煙霧也似的東西。都團煙霧細看之下卻像是蠶繭一樣,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兩人的雙掌越接近便越濃密。 孟都本來是雷霆萬鈞之勢,但到了雲飛揚頭上便緩下來,衣衫卻仍然獵獵的飛舞。 雙掌的距離繼續拉近,到了只有三尺,那團煙霧已有如一個繭球,萬縷千絲不住的交織,不住的流轉、而且散發出一種令人心寒的白芒。 雲飛揚的衣衫也終於飛揚起來,卻是那麼的輕柔,與孟都的激烈恰成反比。 那個繭球隨著二人雙掌的接近逐漸收縮,也越來越光亮,流轉得更急了。 孟都的身子也就在這時候旋轉起來,雲飛揚相應亦旋轉,卻是向相反的方向。 那個繭球隨即扭曲,剎那碎開,無聲無息,千絲萬縷散飛半空,眨眼消失。 孟都身形再往上拔起,手一探,只是一指沾在橫樑上,身子便凌空懸起來。 雲飛揚的身形卻旋向相反的方向,也斜斜升起來,悠然貼在牆壁上,接順著牆壁上移,那與壁虎功甚麼顯著的大有分別,他整個身子彷彿都有一種強烈的黏力,任何一個部份接觸牆壁都能夠緊黏其上,一個身子更就像是飛絮般輕盈。毫不著力的往上移動。 孟都的身子也沿著橫樑移動,移向殿正中,然後向雲飛揚招手。「來──」雲飛揚飄然移向樑上,飄向孟都,一直等到他接近孟都才出手,每一招出手,都有一股內力出現,雲飛揚也是,天下武林,大概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將內力真氣凝成實質,化為武器。 也只有他們這種內功造詣,才能夠這樣在半空中交手,只要他們身子的任何一部份接觸樑柱甚至天花承塵,一個身子便能夠凌空懸起來,而身形移動的輕靈,又豈是綿絮甚麼所能夠形容,簡直就像是兩個飛仙。 他們的出手也非常迅速,配合身形的移動,無孔不入,一觸即退,沒有招式可言,而變化之飛靈巧幻,天下武林任何一個門派的任何招式也難以相提並論。 他們的內力真氣也彷彿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也只看他們衣衫的飛揚便知道他們的內力始終是那麼充沛,而看周圍的東西受他們的內力的影響,便知道他們並沒有將輸出的內力收回。 天花承塵一塊又一塊粉碎,構梁直柱一片又一片剝落,殿堂內彷彿有一股狂勁的旋風在流竄,桌椅等可以移動的東西就像狂風中的落葉,飛旋翻滾,終於支離破碎。 空氣也在不停的碎裂,間或發出奔雷也似的聲音。 在那裡像是兩個凡人在交手,若是要分清楚正邪,簡直就像是神與魔在交戰! 至尊殿外正邪兩方雖然看不到殿內交戰的情形,只聽那聲響亦知道戰況激烈,全都不由自主的屏息靜氣,傾耳細聽,一個個與呆子無異。 那許多人聚在一起,竟然一些聲響也沒有,也實在是一件罕有的事。 紫龍王絕無疑問是他們當中內功造詣最高的一個,以一個像他那樣對內功有偏好的人,對孟都、雲飛揚這一戰當然特別在意,只見他聚精會神,兩條眉毛一高一低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多。 他也是第一個開口,一聲嘆息:「可惜!」 在他旁邊武當掌門白石不由混身一震,緊張的急問:「怎樣了。」 他是以為紫龍王聽出了雲飛揚有甚麼不妥,紫龍王也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搖頭道:「我只是可惜人在現場,卻未能目睹這一場精采的決鬥。」 木頭陀插口問道:「師兄可聽到甚麼?」 紫龍王苦笑。「若是能聽到甚麼,又怎會有這一聲嘆息?」 木頭陀頷首,喃嘟著接道:「這一戰也可謂棋逢敵手,雖然看不到,亦不難想像其中精采。」 紫龍王搖頭。「看來出家人也有出家人的好處,戰境空靈,可以空想得到其中精采之處。」 木頭陀不由啞然,紫龍王目光轉回至尊殿,又一聲:「可惜──」點蒼鐵雁奇怪地接問:「這又是可惜甚麼?」 「這座至尊殿實在建得很不錯,經此一戰,只怕塌定了。」 「這又有何可惜,這座至尊殿畢竟是中原武林恥辱的象徵,塌下正好。」 「也是道理。」紫龍王微喟。「怎樣也好,此戰之後,我們也該一段時間閉門靜思的了。」 木頭陀接道:「果真是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百忍即時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語聲甫落,那座至尊殿便倒塌,四方八面倒向正中,塵土飛揚中,雲飛揚、孟都當中穿出。 所有人不由齊聲歡呼起來,這一聲歡呼完全走出於自然,沒有任何的原因,問任何一個也是一樣。 雲飛揚、孟都也沒有反應,他們的雙掌都抵在一起,一穿出至尊殿便風車般飛旋起來,從眾人頭頂上空飛旋而過,擋著他們的樹木無不斷折。 他們的去勢並未因此停下,反而更迅速,飛越地藏禪林,落在大書「非人間」那塊摩崖上。 表面看來他們仍然未分出勝負,事實已經分出來,雲飛揚經已穩操勝券,他的內力真氣循環不息,毫無阻滯,與開始的時候並無分別,仍然那麼暢順。 孟都卻不一樣,真氣內力雖則循環不息,已經有一種侷促的感覺,他也發現肌膚上隱隱的多了一層蛛絲也似的東西。 那是他的內力真氣才湧出便已被雲飛揚的內力真氣逼回,凝結在肌膚上,他雖然不知道雲飛揚是否也有同樣的感受,卻已從雲飛揚的肌膚始終保持光潔想像得到並無任何不妥,一顆心不由亂起來。 與之同時,那種侷促的感覺更加強烈,那種黏結在他肌膚上蛛絲也似的東西同時更加明顯了。 這種情形繼續下去他不難整個身子都過在那種蛛絲地做的東西內,從而窒息。 他越想越心亂,高手比內力,任何因素甚至精神不穩定也足以影響成敗,更何況他內力已遜雲飛揚一層,眼看著他肌膚上蛛絲也似的東西迅速加厚,銀亮的肌膚也因而逐漸黯淡。 落在那塊摩崖上,他們旋轉的身形便逐漸緩下來,終於完全停止,但是雙掌仍然相抵。 陽光正灑落兩人的身上,在別人眼中,他們同樣輝煌,不可迫視,在孟都眼中,陽光卻只是灑落在雲飛揚的身上,他完全感覺不到陽光的溫暖,甚至有寒冷的感覺。 然後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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