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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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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毒手暗頻施 夜已深,叢林中那片空地之上,雲飛揚在黑衣人的指點之下又苦練劍術。 劍光飛閃,黑衣人一聲輕叱,劍亦出鞘,欺上前去,刺向雲飛揚,一刺就十八劍。 雲飛揚有守有攻,連接十八劍,黑衣人一挽劍花,第十九劍接著刺出。 劍刺到一半,「錚」的一聲,突然齊中斷下來。 兩人的動作不約而同都停頓,黑衣人呆望著手中斷劍,忽然嘆息一聲,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柄劍跟了我這麼多年,想不到今夜竟斷為兩截,你我的緣份,只怕也已到此為止了。」 雲飛揚立時緊張起來,道:「師父,若是你離開,以後就沒有人再教我練武了。」 黑衣人搖頭道:「我要教你的,都已經夠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我始終難免一別。」 「可是──」 「癡兒──」黑衣人又一聲嘆息。 「師父,你到底要到哪裡去?」 「哪兒該去,就去哪兒。」黑衣人沉下聲音道:「如果你還念師徒之情,希望你答應我兩件事。」 「師父話吩咐。」 「第一,以後更加要苦練,第二──」一頓,黑衣人才接下去,道:「要盡力幫助武當,不能夠與武當作對。」 「是──」雲飛揚仍然忍不住追問道:「師父,為什麼你要我這樣做。」 「不必多問。」 「那師父以後──」 「若是有機會,我一定到來探你。」 「師父──」雲飛揚悲從中來,道:「你教了徒兒這麼多年,請受徒兒三拜。」 黑衣人不置可否,雲飛揚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再抬起頭來時已經熱淚盈眶。 黑衣人一再嘆息道:「飛揚,你好自為之,一有機會,就到無敵門去找──沈曼青。」 「沈曼青?」雲飛揚方待追問,黑衣人已飄然退開。 *** 夜更深,青松的靜室之外人影一閃,一縷輕煙似從半開的一道窗門掠進去。 這是一個不容易為人發現的角度,如此深夜,也應該不會有人到靜室附近。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青松,一身淡黃色道袍,與平常的打扮無異。 房中沒有燈,青松消失在黑暗之中,窗戶亦無聲地關閉。也就在這個時候,傅玉書從牆下一叢花木中矮身閃出來。 入夜之後,他一直就藏身在哪裡,一聲也不發,也不動。 在此之前,他已經好幾夜藏身在那裏,更早之前,他亦經弄清楚青松一個月之中, 總有十來天深夜離開靜室。 他要知道青松是否在靜室之內很簡單,一個武學上的難題便可以讓他試出來。 深夜拍門,毫無反應,已足以證明,至於青松習慣由哪一個方向離開,更就不難找到。門戶窗戶關閉,就只有那一個窗戶半開或虛掩,還不是由那兒進出嘛。 一次也許是巧合,但接連幾次,傅玉書現在已經完全肯定黑衣人就是青松的化身。 至於青松為什麼要這樣做,傅玉書亦想像得到,自從老怪物偷學武當六絕,被發覺挑斷六筋,囚在寒潭之後,武當派就訂下了一條規矩,一定要身世清白的人才可以收歸門下。 青松既不能認雲飛揚這個兒子,雲飛揚就只得從母姓,一個連父親是誰也不知道的人,當然就說不上身世清白,所以儘管雲飛揚乃是出青松親自帶上武當山,也不能夠成為武當派弟子。也所以,青松只能夠暗中教雲飛揚的武功。 他若是露出本來真面目,雲飛揚一定會查根問底,還有其他更多的麻煩。 這所以青松必須蒙上臉龐。 *** 出了靜院,傅玉書立即向後山奔去。 周圍一片死寂,夜風吹冷,傅玉書的額頭亦有汗珠摘下。 這到底是冷汗還是熱汗? 寒潭中沒有晝夜,霧氣迷濛,傅玉書進去的時候,老怪物正坐在石上發呆。 一聽黑衣人就是青松,老怪物幾乎跳起身來,道:「這個老雞毛也真風流。」 「爺爺,這件事──」 「斬草除根,連雲飛揚也殺掉。」 「孫兒也是這個意思。」傅玉書一臉陰森之色。 「那你就快去結果白石、謝平。」 「只是,爺爺你的腳。」 話還沒完,老怪物突然站起身來,一腳踢出,傅玉書冷不防,竟被踢翻地上。 他反而高興,嚷起來道:「爺爺,你的腳原來已經好了。」 「已好了八九分。」 「好,那孫兒就趕緊採取行動,讓他們一試鎖喉槍的厲害。」 老怪物臉色一變,道:「你千萬不要用鎖喉槍。」 傅玉書一呆,隨即醒悟道:「那是會引起別人懷疑,好,那我就以兩儀劍對付白石,以霹魔掌對付謝平!」 「好聰明的孩子,還有,做掌門不能夠有婚約纏身,若是倫婉兒那個丫頭死纏不休,不答應解除婚約,連她也殺掉!」 「爺爺──」傅玉書面有難色。 「怎麼?」老怪物一瞪眼,道:「不捨得殺掉這個女人。」 傅玉書點頭承認。 「你忘了武當與我們傅家的仇恨?」 「孫兒記得。」傅玉書沉痛地跪下,道:「只是,孫兒實在不忍心──」 「你就忍心讓爺爺不能報仇雪恨。」 「爺爺,放過婉兒──」 「好,既然你不忍心,爺爺就成全你們。」 傅玉書喜出望外,尚未來得及多謝,老怪物突然反手將鐵鏈繞在自己的脖子上,傅玉書急忙制止,用力扳開老怪物雙手,嘶聲大叫道:「爺爺,你千萬不要這樣,千萬不要自殺,孫兒答應你老人家──」 語聲未已、傅玉書已經涕淚縱橫。 老怪物緩緩地鬆開鐵鏈,道:「這才是『無毒不丈夫』。說到女人,天下多得是,爺爺離開了這個鬼地方,替你找一千個、一萬個!」 傅玉書沒有作聲,呆在那裏。 倫婉兒的倩影剎那間又湧上心頭,卻迅速碎成千萬片。 *** 夕陽西下。 傅玉書、倫婉兒偎倚在柳蔭下,倫婉兒忽然取出腰佩的那個香囊,道:「傅大哥,這香囊我自小就帶在身上,現在送給你。」 傅玉書接過香囊,心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即時一個旱雷,凌空落下,傅玉書渾身一震,不由又想起寒潭中受苦的祖父,眼瞳不覺露出了一絲殺氣來。 倫婉兒沒有在意,又輕呼一聲,道:「傅大哥,你喜歡不喜歡?」 傅玉書充耳不聞,倫婉兒偷眼一望,道:「傅大哥!」 「什麼事?」傅玉書如夢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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