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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黃昏消逝,夜幕低垂。

  這是第三夜的開始。

  日間雲飄飄又昏迷了過去,完全就像死人一樣,但這次未到黃昏便已醒轉。

  五位名醫立即轉流替他診察。

  他們早在午前就先後到來,被周鶴一一請入書齋。

  由雲飄飄昏迷到醒轉,由醒轉到現在,好幾個時辰的了,那五位名醫似乎還是並無發現!

  二更鼓響。

  那五位名醫相顧一眼,退到一旁,低聲的相互交談了片刻,各有一聲嘆息,最老的一個連忙走到周鶴面前說道:「周莊主……」

  周鶴忙問道:「怎樣了?」

  「很抱歉,這個病我們五人實在無能為力。」

  那已是意料之中,周鶴轉問道:「以幾位看來,這位姑娘有沒有生命危險?」

  「應該沒有。」

  曾經來過一趟的那兩位名醫之一連忙接上口,道:「昨日我看她,氣血都不甚調和,可是今夜再看她,與常人卻已並無多大分別。」

  另一位亦道:「這位姑娘的體質顯然有異常人,我從未見過一個病人恢復得好像她這樣快。」

  沈勝衣插口問道:「對於恢復這位姑娘的記憶方面,幾位難道連一些辦法也沒有?」

  最老的那一個答道:「一個人所以喪失記憶,通常都是肉體或者心神受到了強烈的打擊、刺激,這位姑娘以我們看也沒有例外。」

  沈勝衣點頭道:「既然知道癥結所在,應該就在辦法解決的了。」

  「類似這種情形我們已見過不少,問題在一個人喪失了記憶之後就多數變成白痴,否則亦與白痴並無多大分別,『白痴』這種病,自古以來一直是無可救藥。」

  「這位姑娘雖然喪失記憶,卻並未變白痴。」

  「所以我們不敢說這位姑娘無藥可救,只是我們不知道應該提供哪種藥物。」

  沈勝衣面露欽佩之色,道:「不管幾位的醫術怎樣,就憑這句話,沈某人經已要寫一個『服』字。」

  那五位名醫幾乎一齊搖頭,最老的那個接道:「沈大俠言重。」

  沈勝衣道:「我生平見過的所謂名醫不少,但好像幾位這樣坦白,不知道就說不知道的卻是不多。」

  「這是醫德,不知道也說是知道,豈非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我仍然希望幾位能夠再花多一些腦筋。」

  那位老大夫沉吟著道:「以這位姑娘現在的情形,要恢復她的記憶應該不會完全絕望。」

  沈勝衣道:「老先生莫非有什麼妙法麼。」

  「不是妙法。」

  「也請指教。」

  「解鈴還須繫鈴人。」

  「這是說,要恢復這位姑娘的記憶,必須將傷害這位姑娘的那個人找來。」

  「別的人這位姑娘也許全無印象,那個人一定不會,也許一見面之下,這位姑娘的記憶便會因為那種刺激突然恢復。」

  沈勝衣沉吟道:「這個辦法我們的確應該嘗試一下。」

  周鶴道:「可是我們連這位姑娘的姓名也都不知道。」

  沈勝衣沉默了下去。

  ***

  蘇仙今夜亦是最後離開的一個。

  她走到門口,忽然回過頭來,道:「原來你真的是完全失去了記憶。」

  聽她這句話,顯然到現在地才完全相信。

  沈勝衣、周鶴的判斷也許有疑問,但五位名醫診斷之下,都是這樣說,難道還是假。

  雲飄飄聽到蘇仙那樣說,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旋即問道:「妳現在是否願意告訴我那一切?」

  蘇仙盯著雲飄飄,倏地一笑,道:「現在仍然未是時候。」

  雲飄飄急問道:「還要等多久?」

  蘇仙沒有回答,又是一笑,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她的笑容詭異之極。

  現在的雲飄飄當然瞧不出來。

  無論怎樣笑,對她來說現在也只是笑而已。

  ***

  今夜也有月。

  三更已將盡,長街上仍然有人。

  兩個青衣人打著燈籠在前面引路,後面是四個轎夫分別抬著兩頂轎子。

  這兩頂轎子之內的乃是那五位名醫,其中二人亦是昨夜那兩個。

  他們就住在附近,所以仍然是昨夜那樣,事了便回家,其他三人因為住得比較遠,都在莊內留下來。

  僕人、轎夫都是周鶴的,昨日已經迎送過一次,自然不用再指點,從容一路向前走,到街口,兩頂轎子便左右分開。

  一分開就停下!

  左右轉角不到一丈的街道之上,赫然都站著兩個人,攔住了去路。

  右邊那兩個一穿紅衣,一穿褐衣,左邊那兩個卻是一穿黃一穿金。

  這正是五行追命的火、木,土、金。

  周鶴也許會知道江湖上有所謂五行追命,那兩個僕人卻是聽都沒有聽過,但他們侍候了周鶴已經不少年,武功雖然學不了幾多,人卻實在見過不少,一見之下,已知道那四個人絕不好惹,立即收住腳步,左面那個僕人旋即抱拳,道:「兩位朋友……」

  金郎君截住道:「不是朋友!」

  那個僕人一怔道:「那麼兩位……」

  木郎君那邊接道:「是四位……」

  右邊那個僕人插口道:「未知四位攔住我們的去路有何貴幹?」

  金郎君笑道:「我們是有件事要請教轎子裡那兩位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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