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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老鼠連隨搖手:「老爺,不關我事,你千萬別找我。」

  方鵬這時候已看到方老頭燈光下在地上的影子,脫口叫出來:「有影子的,是人吧。」

  老鼠驚慌中一望,看見果然,回望方鵬一眼:「那是你倒楣,不是我。」

  方鵬連忙移步到方老頭面前,一面搖手一面解釋:「都是那個金手指,我都說,你是一時氣接不上的了,他卻說你已經氣絕,沒救的。」

  方老頭這時候已明白,反手一拍自己後腦,心裡嘟喃:「該死,我怎會這麼糊塗,忘了借屍還魂,靈魂是在他爹爹的軀殼。」

  方鵬道:「爹,都是一時誤會,就這樣算了。」

  「算了——」方老頭心裡冷笑:「哪有這麼容易——」

  想到可以借方老頭的身份折磨方鵬,方老頭不禁由心笑出來。

  看見他那樣子笑,老鼠不由歎了一口氣,看看方鵬:「這一次夠你受的了。」一面上前去,搬過椅子道:「老爺,請上坐。」

  方老頭一時間不習慣:「我?」

  「老爺請上坐。」老鼠更加恭敬的。

  方老頭終於坐下來,手一指老鼠:「來,你——」

  ▼第六章 作法自擾 惡鬼糾纏

  「我?」老鼠兩條腿發軟。

  方老頭壓低嗓子:「先拿好東西來祭祭我的五臟廟。」

  老鼠松一口氣,急急退下,方鵬一聲:「我也去——」正要退下,方老頭已一聲大喝,手一指:「你——」

  「我去替爹你拿好酒來——」方鵬嬉皮笑臉的。

  「跪下——」方老頭再一聲大喝。

  方鵬只好跪下,方老頭看著心中大樂,棒拿起,想想:「一下子打殺他,那是便宜他,怎也要折磨一個狠狠的。」

  想到興奮的地方,他不由掩嘴失笑。

  方鵬看在眼內,只感覺方老頭笑來很奸,心裡卻只有歎氣的份兒。

  方老頭再舉起手中大棒,看看,反手丟在後面,對著雙手呵一口氣,互搓幾下,目注方鵬:「伏在爹的膝上,把屁股翹起來。」

  「哎呦,小兒遊戲。」方鵬半身一轉,便要開溜,已被方老頭一把抓住,按在膝上,使勁的一掌接一掌往屁股上狂打,一面罵:「畜牲,畜牲——」

  他越打越高興,大笑不已,血壓也隨著上升,面色突然一變,停下手,不住的喘氣。

  方鵬急忙爬起來,一面捧著屁股猛跳腳,一面恐嚇:「爹你有心臟病的,別這麼興奮,沒有好處的。」

  「心臟病?」方老頭伸手掩住心窩:「別忘了還有風濕。」

  「什麼?」方老頭立時感覺腰酸背痛,混身的不舒服。

  「今天晚上,到此為止的了。」

  「你當然想。」方老頭冷笑。

  方鵬突然有所覺:「爹,你的聲音怎樣了?」

  方老頭出口的是雷老大的聲音,與方老頭原來的聲音的確有分別。

  方老頭一聽不由伸手掩著嘴巴。

  「著涼了?」方鵬有些關心的問。

  方老頭打蛇隨棍上,故意乾咳一聲,壓著嗓子:「都是你這個畜牲。」

  「好好的歇歇便會康復的了,最要緊的是別再胡亂動氣。」方鵬只想找機會開溜。

  方老頭心頭一動,暗忖:「好,今天晚上好好的歇歇,養足精神,明天才對付你。」

  方鵬看見他不作聲,連忙抽腳開溜,那知道腳步才移動,一聲大喝便傳來:「站著——」

  「看著我,你吃喝也不舒服呢。」方鵬只好來這一個藉口。

  方老頭一想也是,點點頭道:「有道理——」

  方鵬連忙往外溜。

  ***

  老鼠安排好酒菜,亦溜出院子,看見方鵬仍然揉著屁股,在院子打轉。

  「少爺,沒事吧?」他擔心的上前。

  方鵬搖頭:「難怪以前犯人拉進衙門,動不動先打屁股,原來真的不好受。」

  「老爺打你的屁股?」老鼠很奇怪。

  「除了他,難道還有別個?」

  「以前可沒有這樣的。」

  「有經驗我怎會白挨,最低限度也穿上五條褲子,早作準備。」

  老鼠想想,突然問:「你可是發覺老爺跟以前有些不同?」

  「你怎麼這樣說?」

  「來——」老鼠突然招手,跳著腳步往大堂那邊走去。

  隔著窗花內望,只見方老頭一手抓著酒杯,一手抓著一條雞腿在堂內狼吞虎嚥,一雙腳半蹲在椅子上。

  「你可曾見過老爺這樣吃東西,看,活脫脫餓鬼投胎的。」老鼠壓著聲音。

  「他死而復生,我們燒的元寶蠟燭他吃不得,又怎會不餓得要命?」方鵬有些同情的。

  話才說完,那邊方老頭已將雞腿吃完,反手將雞骨頭拋掉。

  方鵬呆一呆,方老頭接一口痰吐在地上。

  「隨地吐痰。」方鵬搖搖頭。

  老鼠接上口:「老爺平日有潔癖,不是這樣的。」

  那邊方老頭隨又將手擦在衣服上,將油膩擦掉,一面仰首將酒倒進嘴巴,一陣「骨都」聲之後,便將酒喝盡,把杯往桌上一拋,雙手往肚子上一揉再揉的,飽得要命的。

  「這個姿勢也是前所未見。」方鵬嘟噥一聲。

  方老頭雙腳接往桌上一架,身子順勢搖動起來,搖著搖著,冷不防用力過度,一失重心,便連人帶椅倒翻出去。

  方鵬老鼠看在眼內,忍不住失笑,總算手快,及時掩住了嘴巴。

  那邊方老頭地上一個翻滾爬起來,一腳將凳子踢飛,也同時踢痛了腳,雙手抱著,一跳再跳,一面呼痛,一面粗言穢語,破口大駡。

  方鵬老鼠聽著不禁又傻了臉,在他們的印象中,方老頭一向自命清高,從來就不會說粗言穢語。

  當然,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老頭現在只不過是一個軀殼,靈魂是雷老大的靈魂。

  ***

  酒餘飯後,回到房間,方老頭一面脫衣服,一面吹著口哨,輕鬆快活的。

  在方鵬老鼠來說,這也是前所未見,所以由窗外探頭往房間內一望,又是齊皆一呆。

  老鼠一個不小心,弄翻了旁邊一個花瓶,方鵬發覺的時候已來不及搶枚,眼急手快,一把抓住了旁邊經過的一頭花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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