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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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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鵬回到家門,開門進去,反手將門關上。 後面方老頭又是遲來一步,手執大棒,沖到門前才收住勢子,團團一陣亂轉,一側轉去。 轉到了圍牆下,方老頭搬來當日道士偷窺方家所用的梯子,往上爬去,上到了牆頭,冷不防腳下一滑,一個跟鬥便栽進去。 他是方老頭的身子,雷老大的靈魂,但雷老大這個靈魂現在仍然忘記是方老頭的身子,仍然以為自己是完整的一個雷老大,來到了方老頭的屋子,也只想到偷進去。 *** 方老頭這一下子栽進院子裡,當然又是一陣亂響,方鵬在堂內聽到,老鼠也一樣。 這時候夜幕已低垂,老鼠往外一看,有些奇怪:「好像有人偷進來。」 「不會吧。」方鵬搖搖頭:「這裡是什麼地方,知道我在這裡還敢偷進來,吃了豹子膽?大概是那個頑皮的娃娃將什麼東西丟進來。」 「不管這個,少爺,有一件事……」方鵬截住:「什麼事明天再說,我沒有興趣——」 「是關於老爺的——」老鼠叫起來。 「老爺不是死了……」 「他的墳墓被挖開——」 「什麼?」方鵬半信半疑的:「那有這種事?」 老鼠叫道:「是有的,那兩個仵工方才來告訴我,老爺的墳墓真的給挖開了,少爺你再不回來,我準備一個人也要去那邊看看——」 「我們只是冷血一個仇家。」 「也不知是那一個這麼缺德。」 「去看看好了。」方鵬到底還有一些孝心,轉身往外走,老鼠手抓燈籠,忙亦快步追上。 *** 深夜的墓地當然陰森恐怖,搖晃的燈籠光照下,連人面看來也一樣有些詭異。 方鵬老鼠看得很清楚,墳墓的確給挖開,棺材更就是空的。 「我爹爹的屍體哪兒去了?」方鵬有些激動。 老鼠更就煽風點火的:「少爺,怎樣說他也是你的爹爹,別的事可以不管,這樁事——」 方鵬把手一揮道:「我是這種不孝的人?」 老鼠目光一轉:「真是缺德,挖開墳墓偷東西罷了,連屍體也拿走?」 「豈有此理。」方鵬雙拳一握,「格格」有聲。 更鼓聲就在這時候傳來。 「更鼓聲。」方鵬一怔。 老鼠目光一轉:「怕不是打更六喝多了兩杯,不辨方向,到處亂跑。」 方鵬循聲而望去,只見一盞燈籠遙遙飄來,更鼓聲不絕,靜夜之中這種地方聽來,份外恐怖。 老鼠不由打一個寒噤。 燈籠終於飄近來,果然是打更六,一個身子東倒西歪,酒氣撲鼻。 「打更六——」方鵬叫住。 打更六打一個酒呃:「奇怪,這邊兒可是往山墳的道路,怎麼兩晚下來都有人在走動?」 他辨不出方鵬,也根本不知道已來到了墳地,看來醉得差不多的了。 老鼠忍不住接一句:「這兒不就是墓地了。」 「胡說——」打更六打著酒呃:「你以為我醉了,打更跑到墓地來?」 方鵬一旁試探著問:「昨夜哪個跑到這兒來?」 打更六酒醉三分醒,嘟喃看:「花老二、馬老三——」一面往前行。 方鵬把拳一握。:「是他們,明天找他們算帳。」 「就是不知道他們住在哪兒,否則現在就有他們好看的。」老鼠摩拳擦掌。 方鵬沉吟著:「馬老三是必仍然在監牢裡,跑不掉的。」 「花老二呢?」 方鵬突然想起了花鳳:「還是明天再說。」腳步放開,急急離開。 老鼠只有跟在後面,他並不知道花鳳花老二的關係,也不知道花鳳方鵬已成了朋友。 打更六沒有理會他們,繼續前行,間歇敲著更鼓,居然沒有敲錯。 一陣陣的「呵呵」聲響也就在這時候在前方傳過來,打更六沒有理會,繼續前行。 「呵呵」聲響越來越響亮,打更六終於有所感覺,往前看,再往後看。 冷血就在這時候在他後面的一叢草木中冒起來,臉色白堊也似。 打更六不知何故亦在這時候打一個寒噤,人也似乎清醒了三分,目光及處,一呆,揉了揉眼睛道:「怎麼我跑到這兒來了?」 嘟喃著他轉過身子,正好與冷血面對著面。 「你——」他一驚,脫口要叫,冷血已出手,閃電般一拳打在他的心窩上,跟著又是幾拳,看他的拳勢,較之與方鵬對手的時候顯然快很多。 打更六連中幾拳,口鼻鮮血齊湧,再挨一下重擊,一個身子倒飛,淩空摔下,燈籠脫手,丟在地上,燃燒起來。 燈火掩映下,冷血的面色看來更恐怖,這種面色恐怖外又帶著幾分妖異。 他身子一動,到了打更六的屍體旁邊,伸手一抹打更六口鼻的鮮血,放在口中吸舐,然後發狂的一把將打更六的屍體抓起來,雙手撕開了打更六的咽喉,一口咬下,狂吮起來。 一口接一口鮮血吸下,他的面色仍然是那麼蒼白,塗上了一層白堊也似。 打更六的面色亦同時迅速變白。 *** 方老頭在方家這時候亦已餓得發慌,手執著大棒,蹲伏在椅子後面,不住的抽氣。 「要命,這個小子,又跑到哪兒去了?」他一面抽氣一面嘟喃:「回來了看我一棍要他的命,把他生吞活剝。」 他事實餓得要命,卻不知道食物放在什麼地方,又唯恐方鵬突然回來,被方鵬發現。 那過了多久他不知道,終於聽到了腳步聲和說話聲,精神又振奮起來。 從縫隙外望,他終於看見方鵬老鼠走進來。 「那個老頭子,生前難得讓我有舒服日子,死後也是一樣。」方鵬伸著懶腰。 「少爺——」老鼠不知何故打一個寒噤:「別說死人的壞話啊。」 「哪有那麼凶。」方鵬話是這樣說,仍然不由自主的四顧一眼。 方老頭即時撲出來,大喝一聲,一棒迎頭擊去,他已經餓得雙腳發軟,冷不防腳下絆上椅子,非但一棒擊空,連人帶椅僕倒地上。 「哪一個!」方鵬喝一聲,馬步紮開,準備出手。 老鼠燈籠照處,已看清楚,目定口呆,隨時都會昏倒在地上的。 方老頭喘息著爬起來。 方鵬這時候亦已看清楚,大吃一驚,脫口一聲:「爹——」 方老頭應聲傻了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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