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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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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事實。」 「還說是事實,紫竺誰都知道是丁鶴的女兒,怎會是我的女兒?」 「紫竺其實是老爺與小姐的女兒。」 「你這個老婆子莫不是瘋了?」 「事實是這樣的……」 「說!」 「這都是婢子不好,害死了玉郎若愚兩個少爺,害死了丁老爺……」她哭得很傷心,並不像說謊的樣子,在場所有人都聽出其中必然有蹊蹺,都呆在那裡。 紫竺也沒有例外。 蕭立實在忍不下去了,連聲催促道:「說!快說呀!」 白三娘痛哭失聲,啞聲道:「在小姐臨盆之前一月,有一天,婢子無意中聽到老主人在跟老爺談話,當時老主人說蕭白兩家人丁都單薄,小姐無論如何都要生個男孩來繼承香燈,若是女的不要也罷。」 蕭立道:「我記得他好像這樣說過。」 白三娘接道:「老爺當然亦連聲稱是,老主人之後還說,小姐若真的生了一個女兒,是必要讓老爺娶個侍妾回來。」 蕭立道:「那與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白三娘道:「婢子一直將你們的說話記在心中。」 她涕淚交加,伏地道:「到小姐臨盆,真的生下了一個女兒,那天剛值表小姐亦臨盆,卻生了一個男的,侍候表小姐的不是別人,也就是我姐姐,我們姊妹自幼被賣到白家來,與小姐一起長大的,小姐待我們就像親姊妹一樣,所以我們姊妹都希望她過好日子,不想她因為生個女孩受害,也不想老爺你另娶,難為小姐,所以就暗中商量,悄悄將兩個孩子換轉……」 「什麼?」蕭立雙眼暴睜。 白三娘又道:「我們姊妹一心以為老爺與丁老爺生前既然情同手足,孩子是誰的也是一樣,怎知道……」 她痛哭叩頭道:「婢子該死!」 蕭立嘶聲道:「我們只不過說笑,你怎麼當真。」 像他與白風那種口不擇言的莽漢,還有什麼話說不出來? 他卻萬萬想不到竟然給白三娘聽去,而且還那麼認真。做夢也想不到。 白三娘一再叩頭道:「婢子該死。」 蕭立怒吼道:「你實在該死,他媽的混帳婆娘!我打殺了你這個混帳東西!」 他破口大罵,握槍雙手都起了顫抖,卻沒有刺出。 白三娘叩頭出血,突然躍起來,一頭撞在旁邊的一條柱子之上!「蓬」一聲,腦髓橫飛,白三娘爛泥一樣倒在柱下。 沒有人阻止,除了蕭立,其他人都已被這真相之中的真相驚呆。 蕭立可以阻止,但他沒有阻止,他瞪著白三娘倒下,突然狂笑起來,連聲道:「死得好,死得好。」 第二句「死得好」出口,一支鋒利的槍尖就從他背後穿了出來。 是他手中的鐵槍,他在狂笑聲中,反手一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鮮血飛激,狂笑聲斷絕。龍飛一眼瞥見,嘶聲大叫:「萬萬不可。」撲了過去。 紫竺脫口一聲:「爹!」亦撲上前。 蕭立霍地轉身,一手扶住龍飛,一手將紫竺摟在懷中。眼中有淚,淚中有血! 他尚未氣絕,語聲微弱地說道:「龍飛!」 龍飛顫聲道:「晚輩在。」 蕭立血淚交流,道:「好孩子,紫竺交給你。」 龍飛哽咽,無語點頭。 蕭立又喚道:「紫竺!」 紫竺哭叫道:「爹!」 蕭立道:「做一個好妻子。」 語聲突斷,頭一仰,終於氣絕。 紫竺痛哭失聲,龍飛哽咽欲淚。 鐵虎與一眾捕快聽入耳裡,看在眼中,一個個呆若木雞。 *** 冷風透窗,終於吹乾了蕭立眼角的淚珠。他性情剛烈,疑心又濃重,愛得深,恨得切。 為了要證實白仙君的清白,他費盡苦心,終年累月在痛苦之中,卻寧可忍受這種痛苦,自己去尋求答案,也不肯去問丁鶴,去問白仙君。 丁鶴的眼中也有淚,卻早已被風吹乾。這個人拿得起,放不下,痴情之極!卻也懦弱之極,雖然武功高強,在感情方面卻始終不敢面對現實。 白三娘又是一種人。那種喜歡擅自替別人作主張,自以為是的人。 白仙君呢?就是那種女人,溫柔孝順,縱然是心有所屬,又不敢爭取,但所嫁非人,鬱鬱寡歡之餘,又難忘舊愛,出了事,又後悔不已。 白風? 似乎沒有什麼錯,只不過以為自己喜歡的人女兒也會喜歡,以為自己的選擇一定就正確,絕對沒有錯誤,從來沒有考慮到,嫁人的是他的女兒,不是他! 這五種人觸目皆是。 這五種人無論那一種都能製造悲劇。 何況這五種人結合在一起,不產生悲劇才是奇怪。 這五種人結合在一起,產生的悲劇必然就是悲劇之中的悲劇。 正如現在這一個。 *** 血淚已流乾了! 仇恨也應已結束! 龍飛緊擁著紫竺無言對窗望著夜空! 冷月西樓。 長夜經已將盡,黎明經已不遠。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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