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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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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打了一個寒噤,人劍一退,護在紫竺之前。 蕭立同時引槍暴退。 劍光亦斂,一個人孤鶴一樣獨立在兩人之間。 丁鶴。 「一劍勾魂」丁鶴! *** 連接丁家莊書齋那條地道的暗門已經打開。 丁鶴正是從地道中出來,凌空飛身一劍,及時將蕭立那致命的一槍挑開。 他一身白綾寢衣,一張臉比那身白衣還要白,一絲血色也沒有,神態顯得很疲倦。 可是他握劍的右手仍是那麼穩定,那麼有力。 劍已經垂下,他望著蕭立,眼瞳中充滿了悲哀,也充滿了慚愧。 蕭立一槍橫胸,也在望著丁鶴,眼瞳卻如火似燄,忽然道:「來得好。」 丁鶴啞聲道:「蕭兄。」 蕭立道:「不敢當。」 丁鶴道:「你們說的話,方才我在地道之中全都聽到了。」 蕭立道:「好一條地道。」 丁鶴垂下頭。 蕭立上下打量了丁鶴一眼,又道:「看來華方那個老小子實在有幾下子。」 丁鶴道:「聽說華方為蕭兄請來。」 蕭立答道:「因為我還不想你那樣死去。」 丁鶴說道:「小弟再多謝蕭兄救命之恩。」 蕭立大笑道:「這個我更不敢當。」 丁鶴道:「小弟也有幾句話要說。」 蕭立道:「請。」 丁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不瞞蕭兄,小弟的確是很喜歡仙君。」 蕭立道:「我知道。」 丁鶴道:「仙君也喜歡小弟。」 蕭立冷笑。 丁鶴道:「在仙君未嫁與蕭兄之前,我們已私訂終生,也不時從地道往來,但都是交換一下琴棋畫畫方面的心得,始終未及於亂。」 蕭立只是冷笑。 丁鶴道:「每次相會我們都是以琴聲為號,曲乃仙君譜就,名曰『君來』。」 蕭立道:「好一曲『君來』。」 丁鶴無言嘆息。 蕭立道:「這件事在我對仙君試用攝心術之時,已從她口中得知。」 丁鶴繼續道:「白風獨喜蕭兄,卻是無可奈何,父命難違,況且仙君天性孝順,而蕭兄人中豪傑,武功俠名都在我之上,所以仙君下嫁與蕭兄,小弟在失望之餘,一面亦替仙君她高興。」 蕭立冷笑道:「果真?」 丁鶴嘆息道:「小弟當時原打算離開鳳凰鎮,但不知如何始終下不了決心。」 蕭立道:「你果真不知?」 丁鶴嘆了一口氣,道:「也許就為了仙君。」 蕭立冷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也許什麼?」 丁鶴道:「至於那一夜,其實是這樣的。」 蕭立道:「說!」 丁鶴道:「仙君在嫁與蕭兄之後,因為與蕭兄性情不相投,鬱鬱寡歡,那一夜無意回到舊時居住的這座小樓,恰逢我對月懷人,書齋中曲彈『君來』,她一聽之下,不由自主的從地道走過我書齋那兒。」 蕭立道:「說下去。」 丁鶴接道:「我與她對坐書齋,思前想後,無限感觸,於是借酒消愁,至於醉倒。」 蕭立道:「醉得好。」 丁鶴臉上的羞愧之色更濃道:「到我們先後醒來,發覺竟相擁竹榻之上,衣衫凌亂,仙君驚呼跳起身,驚羞交雜,珠淚迸流,外衣也不及穿上,一聲不發,飛快從地道奔回去,我當時亦不知道如何是好,呆住在那裡。」 蕭立目光一掃,嘶聲道:「你們都聽到了。」 龍飛無言長嘆,紫竺淚如雨下。 鐵虎與一眾手下冷然盯著丁鶴,一臉的鄙屑之色。 丁鶴啞聲接道:「之後我也曾一再仔細檢查,記憶中彷彿亦未至於亂。」 蕭立咬牙切齒道:「那麼玉郎又何來呢?」 丁鶴無言。 蕭立恨恨的盯著丁鶴,好一會,冷冷道:「今夜難得你親口承認,看你還是一條漢子,我也不再與你女兒為難。」 丁鶴道:「謝蕭兄高抬貴手。」 蕭立斷喝道:「你可要還給我一個公道。」 丁鶴黯然道:「小弟也正有此意。」 蕭立手中槍霍向地門外一指,說道:「去!」 丁鶴淒然一笑,搖頭道:「不必!」 蕭立怒道:「畜牲!懦夫──」語聲陡斷,他整個人怔在那裡。 丁鶴沒有回答他,也不能回答,他手中三尺青鋒,已嵌在他的咽喉之內。 沒有人來得及阻止。丁鶴出手快如閃電,只一劍就割斷了自己的咽喉。 只一劍!一劍勾魂不愧是一劍勾魂。 他殺人只用一劍,殺自己也是。 血尚未來得及流出,突然射出。 丁鶴在鮮血激射中倒下。 眾人這時候才如夢初覺,紫竺一聲「爹」,撲了過去。 蕭立瞪著丁鶴倒下,眼旁肌肉一陣顫動,道:「好!好!」 第二個「好」字才出口,痛哭聲突然從門外響了起來。是從門外。 蕭立應聲向外,見白三娘正哭倒在門外。白三娘一頭白髮亂顫,痛哭道:「你們都錯了,都錯了。」 蕭立一怔道:「你胡說什麼?」 白三娘仍然是那一句話:「你們都錯了。」 蕭立怒叱道:「錯什麼?」 白三娘痛哭著道:「玉郎少爺,不錯是丁鶴老爺的兒子。」 蕭立道:「你也說是了,還有什麼錯的?」 白三娘接道:「可是玉郎少爺並不是小姐所生。」 「什麼?」蕭立一呆。 「是表小姐生的。」 蕭立怒道:「胡說。」 白三娘道:「事實這樣。」 「仙君難道並沒有懷疑?挺的是假肚子?」 「不是。」 「那麼孩子呢?難道沒有生出來?」 白三娘連連搖頭,道:「玉郎是表小姐生的,紫竺才是小姐生的。」 「豈有此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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