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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大約是二更左右,我們正在池東北水軒喝酒,軒外忽然傳來了畫眉鳥的叫聲,這個時候,這種天氣,實在出奇,也就省起月來一連串的姦殺案,只防真的有事發生,慌忙趕去一看究竟,那知道真的發生了事!」

  沈勝衣道:「飛夢軒昨夜莫非只得張金鳳一個女客?」

  「這所以我們一動身就趕來這座水軒。」

  顧橫波微喟「只可惜我們雖然快,比畫眉鳥還是慢,慢得多。」

  「這一次你這所謂我們……」

  「江魚,徐可之外,又是我!」

  顧橫波再加說明。「飛夢軒的酒,選自大江南北,無一不是佳釀,供應這些佳釀的就是徐可,徐可就是大江南北知名的酒商。江魚同樣是大江南北知名,說到廚房裡頭的本領,真還沒有幾個可以跟他這條魚相提並論。」

  「哦?」

  顧橫波道:「飛夢軒不單止供應佳釀,還供應佳餚。」

  「聽你這樣說,我也有些心動了。」

  「這並非我自讚自誇,就算你問江魚,徐可,他們亦不會謙讓,亦所以一有空閒我們便聚在一起,喝自己的佳釀,嘗自己的佳餚。」

  「昨夜有這種空閒?」

  「有,昨夜相信你已在洛陽城,昨夜的天氣怎樣,相信你總應該有個印象。」

  「嗯,昨夜那種天氣,的確難得有人出門。」

  沈勝衣一攏衣襟,似乎又感覺到昨夜的那一份寒意。「那麼說,昨夜一共來了幾多個客人?」

  「只來了一個。」

  「張金鳳?」

  「這如果還有疑問,你並不相信,儘可以一問徐可,江魚,他們倆現在就在門外。」

  顧橫波這句話才說完,兩個人已出現在門外。這兩個人身材跟邱老六曹小七幾乎一樣,不同的只是邱老六曹小七的肌肉還算結實,這兩個人的肌肉簡直就像是豆腐造的,一移動,就一陣顫動。一個人弄得一手好菜,當然不會待薄自己的肚皮。一個喜歡酒的人,亦同樣很少會對不起自己的肚子。這兩個人在一起工作,還會瘦下去才是怪事。

  飛夢軒的佳釀佳餚,身為老闆的顧橫波當然亦不會錯過,問題在年輕人總喜歡瀟灑點。要瀟灑一點,對於自己的身材就不能不兼顧一下。顧橫波這就只好對不起自己的肚子了。他到底還是一個年輕人。江魚、徐可就沒有這種顧慮了。這兩個人昨夜跟顧橫波在一起,顧橫波知道他們當然亦知道,顧橫波不知道的他們似乎沒有知道的道理。

  「不用了。」

  沈勝衣一笑搖頭。沈勝衣不用,邱老六卻用,目光自徐可江魚兩人面上帶過,落在顧橫波面上,忽然問:「先前我好像問過你這件事?」

  「嗯。」

  顧橫波愛理不理的漫應一聲。「你當時一句話也沒有說,好像什麼也不清楚。」

  「嗯。」

  「現在你卻有許多話說。」

  「首先你得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我這個人有一樣脾氣,就是最討厭廢話。」

  顧橫波面上又見揶揄之色。「說了等如不說,何必多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

  「兩位大捕頭的辦事能力怎樣?兩位大捕頭自己應該知道。」

  邱老六面上一紅。「那現在……」

  「現在是沈大俠問我,再說──」顧橫波一頓。「兩位大捕頭當時趕著離開,我就算說了,兩位大捕頭也沒有時間聽!」

  「我們當時是去找沈大俠。」

  「哦?沈大俠幾時開始吃公家俸祿,替公家辦事的?」

  顧橫波轉向沈勝衣。這句話表面上是問沈勝衣,骨子裡又是在挖苦邱老六。沈勝衣聽得出,沒有作聲。邱老六好像也聽得出,面上又是一紅。「兩位大捕頭走得未免急一些。」

  顧橫波這又目光轉回,一見邱老六面上發紅,他的語聲就愈發顯得得意。「我若是兇手,就算一時疏忽,留下了什麼線索,半路上省起,趕回來也來得及。」

  說話中似乎還有說話。邱老六這次就聽不出來了,他只當顧橫波又是在挖苦自己。沈勝衣卻聽出不是那個意思,試探著連隨問上一句。「畫眉鳥可是留下了什麼線索?」

  「酒菜固然重要,環境同樣重要,環境不好,酒菜再好也沒有用。」

  顧橫波一面說,一面緩步踱向鮮血斑駁的那張繡榻。

  「飛夢軒酒菜固然注重,環境同樣兼顧,一個客人離開,地方就一定重新拾收一次,這所以在這地方留下來的一定不會是這之前的客人的東西!」

  「張金鳳莫非在這裡留下了什麼東西?」

  顧橫波不答,一欠身,手中已然多了一隻金色的鈕扣。「這隻扣子好像是金的。」

  「本來是金的。」

  「扣上好像刻有字。」

  「是翠翠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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