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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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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玄何等見識,豈有不知這一劍厲害,但又不能不接,一聲怪叫,簫刃急展,掩面的左手同時落在握簫右手的手腕之上! 左手一鬆開,方玄的一張臉又畢露無遺,那上面,以鼻為中心,赫然多了交叉的兩道血口,血口的下端已及頸,上端也不過只差少許便劃到眼眶! 血流並未止,方玄的一張臉更見恐怖! 他的神態同樣恐怖,咬牙切齒,青幽幽的眼瞳彷彿已開始燃燒! 剎那間,他渾身的氣力已完全集中在雙手之上! 銀鵬的左手不知何時亦已搭上了劍柄,一樣是雙手各盡所能,全力揮劍! 生死存亡看來就在兩人這傾力一擊之下! 霹靂一聲巨震,簫劍交擊! 銀鵬的一支劍應聲兩斷,半尺長短的一截劍鋒嗤的激飛半空,人亦倒退七步! 方玄那一鬼簫並無損缺,也並未脫手,整個人卻斷線紙鷂一樣倒飛了出去! 半空中一口鮮血噴出,人疾往下墮! 下面是山壑! 迷離的煙霧剎那間吞沒了方玄下墮的身子! 煙霧中似乎還有一聲怪叫,銀鵬聽在耳中,目光卻落在那斷去半尺的劍上,無限惋惜。 這口劍伴他十二年,終於斷在今朝。 銀鵬撫劍嘆息在風中。 *** 風,晚風。 晚風從日落處吹來。 風中有一聲呻吟。 一個瘦長的黑衣人呻吟著蹣跚入了路側那一間小茶館。 茶館在百家集口,趕路的人走渴了都會人內歇上片刻,喝幾杯茶潤一下咽喉。 黑衣人也不例外。 「茶……」黑衣人的語聲已經微弱,再透過一層黑布,更顯得微弱。 黑衣人的臉上蒙著一方黑布,遮去一大半臉龐,還有一小半亦給那一頭亂髮遮去不少,清楚可見的就只有青幽幽、磷火一樣的雙瞳。 賣茶的是一個老婆子,耳朵似乎還沒有問題,應聲提起了茶杯茶壺,忽然又放下。 黑衣人一身衣服破破爛爛,亂髮披額,簡直就像是一個叫花子,老婆子的茶卻是燒來賣的。 黑衣人看在眼內,沒有再作聲,只是探手懷中取出了一小塊碎銀子,放在桌上。 老婆子混身立時都有了氣力,趕緊將茶壺茶杯送上。 黑衣人呻吟一聲,拉下了蒙面黑布。 老婆子偷眼望去,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黑衣人的臉上,以鼻子為中心,赫然交叉著裂開兩道並未完全結疤的血口! 他顯然很渴,不用杯,就雙手捧起茶壺,將茶往嘴裡直倒。 老婆子這才發覺黑衣人的右手尾指斷去,只得四隻手指。 黑衣人並沒有在意,咕嘟咕嘟地連氣將那壺茶喝光才將茶壺放下,那目光一轉,倏地落在老婆子的臉上! 老婆子不禁而又打了一個寒噤。 黑衣人立即問道:「林家在那兒?」 「林家?」老婆子詫異地望著黑衣人。 黑衣人啞聲接道:「百家集不是只得一家姓林?」 「這個老婆子清楚。」老婆子手指門外囁嚅著道:「你跟著這條路走,到了盡頭往右轉就見到的了,這裡只有他們一家是官宦人家的後代,門庭的氣派大的可以,最好認不過。」 「哦。」黑衣人點頭。 「客官是林家的貴親?」老婆子隨即問這一句,一面盡是疑惑之色,她問的雖然好聽,其實一些也不相信林家有這種寒酸親戚。 黑衣人沒有作聲,緩緩的拉起了蒙面的黑布,重新蒙住了臉龐。 也就在這下,一騎人馬突從門外奔過! 馬上人三十前後的年紀,儀容清秀,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一臉冷漠,似乎對於一切都不感興趣。 馬是白色,人亦一身白衣,衣飾雖然並不華麗,卻是整潔非常,與人相襯,猶其脫俗。 老婆子無意門外一望,不覺脫口道:「喏,這不就是林家的大少爺。」 黑衣人仍不應聲。 老婆子嚕嗦著又道:「自從林老爺過身,一直就是這大少爺當的家,聽講這兩天他要立室成家,這麼大的一個人,早就應該娶妻生子了……」 話口未完,黑衣人已經站起身子。 老婆子只有閉上嘴巴。 黑衣人一聲不發,蹣跚著走出茶館。 轉過身,老婆子才看到這黑衣人的腰後斜插著一管三尺長短的黑簫。 出了茶館,黑衣人便轉左,走的正是那個林家大少爺騎馬的方向。 「這個人倒奇怪,就不知他跟那個林家到底有什麼關係。」老婆子目送黑衣人離開,嘟喃著收拾茶杯茶壺。 目光一落在茶壺之上,老婆子的面色就變了。 那茶壺的壺嘴之上赫然沾染著幾縷血絲! 「血!」老婆子失色驚呼! *** 「血?」林老夫人聽說,也自微微變了面色。 在林家來說,林老夫人的輩份是最高的了,不過,到底是個女人,少不免要講一下三從四德,正所謂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這幾年,很多事情,她都由得大兒子林天方做主。 天方、天烈、天智,林家的三兄弟一如其名,猶其是林天方,不單止方直,而且他的所作所為林夫人大都很滿意,只有這一件! 林天方娶妻的這一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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