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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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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先那個騎士隨即掀下竹笠,卸下蓑衣,亦交到小二手中。 燈光照亮了他的臉,濃眉大眼,透著一股驃悍之氣,不是別人,正是阮平。 後面那個騎士同時將竹笠、蓑衣取下,露出一張年輕而英俊的面龐,一襲秋香色立蟒箭袖長衫,右手同時取過馬鞍旁那柄明珠寶劍。 雖然長途跋涉,人看來仍然是那麼瀟灑。 南宮絕! 迎出來那兩個店小二只覺眼前一亮,不由都怔在當場凝望著南宮絕。 阮平看見奇怪,道:「你們在瞧什麼?不成認識我家公子?」 那個店小二如夢初醒,一臉尷尬之色,其中一個連忙道:「這位公子好瀟灑。」 阮平大笑,回顧南宮絕,道:「公子聽到了,並非只是我阮平,人人都是這樣說。」 南宮絕淡然一笑。 阮平目光一轉,連忙對那兩個店小二道:「其實我也不錯的,是不是?」 一個店小二笑了笑應道:「是極是極。」 另一個店小二接道:「請進請進。」 阮平從南宮絕手中接過竹笠、蓑衣,交給其中一個店小二,大笑舉步,走了進去。 南宮絕從容跟在後面。 酒樓中差不多已經滿座,大都談論著殷天賜接到骷髏帖那件事,這時候全都被阮平的笑聲驚動,一齊轉頭望過來。 所有的聲音刹那間盡皆停下。 像南宮絕這樣瀟灑的男人到底很罕見,不過也只是一怔,說話便繼續下去。 繼續他們的說話,其中卻有兩個人例外。 那兩個都是江湖人裝束,一個已經有幾分醉意,但另一個仍然很清醒,目光一落在南宮絕的臉上,便凝結不動。 一個眉毛倏的一動,道:「老二,快看是誰來了。」 那個老二只顧喝酒,含糊著道:「管他是誰?」 「你看!」 「到底什麼人,你這樣大驚小怪?」老二仍然只顧喝酒道:「說好了。」 「南宮絕!」 「什麼?」老二的醉意立時不見了一半,東張西望地道:「人在哪裡?」 「在門那邊。」 老二目光一轉再轉,終於看見了南宮絕,剩下來的一半醉意立時仿佛也不見了,脫口道:「果然就是他!」 「阮平也來了。」 「嗯!」老二摸著下巴道:「莫不是為了骷髏刺客而來?」 「這個還用說,旬前骷髏刺客刺殺的「鐵膽」周亮,「金槍」孫志可都是他的朋友。」 「他消息倒也快得很。」 「聽說周亮接到骷髏帖之際,已經著人通知他南下相助的了。」 「周亮卻仍然伏屍骷髏刺客劍下。」 「那是他遲來一步之故。」 「以他跟周亮的交情,當然不會就此甘休。」 「當然。」 「何況這個人是有名的「俠義無雙」,縱使與周亮沒有交情,也不會坐視不管。」 「不錯。」 「難道他竟是追蹤骷髏刺客到來揚州?」 「是亦未可知。」 「骷髏刺客惹上這個人夠他煩惱的了。」 「南宮絕雖然名震江湖,骷髏刺客的武功,可也不在他之下。」 「以你看,他們兩人交上手,勝負會如何?」 「我可沒有這個眼光,不過,相信這很快就會有結果的了。」 「嗯!」 「殷天賜莫非命不該絕?」 「難說,但南宮絕來得無疑是時候。」 「一個俠義無雙,一個無惡不作,這一次,揚州可夠熱鬧的了。」 「我們留下來好不好?」 「如此熱鬧,焉可錯過?」 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但都已經轉入旁人耳中。 南宮絕、阮平酒菜尚未沾唇,他們已到揚州的消息便已經傳出樓外。 而且已經熱鬧的揚州城於是更加熱鬧了。 三月十五。清晨。 旭日已經東升,陽光溫柔得猶如情人的眼波。 殷家莊浴在這樣溫柔的陽光之中,給人的卻仍然是一種森冷的感覺。 大門緊閉。 莊院裡沒有人聲,甚至連聲音也沒有。 一種難言的寂靜,籠罩著整個莊院,那種寂靜已接近死亡。唯一有生氣的似乎就只有從圍牆上伸出來的一支杏花。 那支杏花正顫抖在風中,風吹過,幾朵杏花就從樹頭脫落,飄墜在地上。 杏花都有生命,但從枝頭脫落的刹那間,生命卻已經終結。 落花其實是死亡的象徵。 骷髏刺客雖然人未到,只送來一張骷髏帖,整個殷家莊已經籠罩在死亡氣氛之下。 就連莊院大門對著的那條長街,亦陷入那一片死亡的寂靜之中,一個行人也沒有。 或者那是因為時間太早的關係。 風一陣又一陣,飄墜地上的那幾朵杏花有兩朵轉瞬間被吹上了長街,無聲地在青石板上打滾。 卻就在這個時候,寂靜的長街上突然走來了一個人。 那個人年逾五旬,高而瘦,顴骨高聳,鷹鼻,削腮,五縷長須迎風飄展,身上一龑鴉青長衫,亦飄展在風中,一派出塵脫俗的神態。 從服飾看來,那個人毫無疑問是一個有錢人。 穿在他髮髻上那柄碧玉簪最少值一千兩銀子,掛在他腰間那支長劍鞘柄上嵌著的十二顆寶石,價值就更是難以估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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