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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石球逕自走到胡香的屍體前面。

  他俯下半身,端詳了一會,脫口道:「看樣子她又是中了火蜈蚣的毒血毒。」

  柳三風那邊立時一呆,喃喃自語地道:「火蜈蚣的毒血,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

  北彪、林雄沒有理會他,他們的目光正跟著石球的目光移動。

  三人的目光突然都落在地上。

  石球是突然發現碎裂在地上的那一瓶美人酒。

  酒瓶已碎襲,酒濺了一地,尚未完全幹透。

  濺上酒的磚塊就像被什麼侵蝕過一樣,現出了一塊塊的白色。

  石球俯下的身子攸的一直,變色道:「毒莫非又是下在一瓶美人酒之內?」

  林雄北彪聞言亦自變色。

  柳三風卻衝口而出道:「正是下在一瓶美人酒之內。」

  石球應聲回頭,瞪著柳三風,道:「你想的好辦法!」

  柳三風連忙分辯道:「這件事與我完全沒有關係。」

  石球大笑道:「十個兇手被拘捕之時,最少有九個半是這樣替自己分辯。」

  柳三風搖頭歎息,道:「我沒有理由毒殺胡香!」

  石球道:「一個人說話要問良心。」

  他在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一坐下,他似乎就忘記了這件事,左右望了一眼,道:「方才我說到什麼地方去了?」

  北彪道:「頭兒說到要替他說出那一個一石二鳥的辦法。」

  石球道:「不錯。」

  他輕咳一聲,一清嗓子才接下去,道:「那的確是一個好辦法。」

  柳三風不由望著石球。

  他倒想石球說一個清楚明白。

  石球卻沒有說下去,目光又回到柳三風面上,忽問道:「金滿樓可有父母兄弟妻兒。」

  柳三風道:「聽說沒有。」

  石球道:「是真的沒有,所以萬一有什麼不測,他的財產便屬於公家所有,至於別人欠下他的賭債縱然有證據留下,依照官府一向的習慣,大都是不了了之,因為賭錢本來就犯法,官府絕對沒有理由替死者追討賭債,否則給上頭知道,可就麻煩了,況且金滿樓一向只信任自己,一切錢財契約據說都存放得很秘密,他死後,別人能否找到也成問題,是以欠他債的人,據說都希望他突然病發身亡。」

  他一頓又道:「你當然沒有例外。」

  柳三風沒有作聲。

  石球接道:「可是他的身體向來都很好,現在要他死,相信就只有一個辦法—

  —謀殺。」

  柳三風仍不作聲。

  石球瞟著他,道:「這說是容易,進行起來卻絕不簡單,首先必須有一個萬全的計畫,否則一不小心,給查出,自己便得賠上一條命。其次金滿樓手下眾多,本身也懂得武功,聽說還十分厲害,要殺他,一擊不中,不難亦賠上一條命。」

  柳三風點頭。

  石球冷笑道:「你當然不會冒這種險,卻又非殺金滿樓不可,這如何是好?」

  北彪不覺脫口問:「如何是好?」

  石球道:「這最好自然就是來一個移屍嫁禍,一石二鳥之計。」

  他目注柳三風,冷笑接道:「你一方面繼續遊說水觀音,一方面令人假扮金滿樓,送一瓶有毒的美人酒,給水觀音。」

  柳三風聳然動容。

  石球接下去:「這一來,別人都認為是金滿樓行兇殺人,正所謂殺人者死,於是你既不用再還債,又從此擺脫水觀音的糾纏,豈非就一舉兩得?」

  柳三風脫口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石球道:「今天早上,你離開美人樓之後。」

  柳三風苦笑道:「我既不在場,這與我又怎會有關係。」

  石球道:「你的不在場,正是你聰明的地方。」

  柳三風道:「請你說清楚。」

  石球道:「昨天你整天在美人樓水觀音的房間這件事,相信很多人都知道。」

  柳三風道:「不錯。」

  石球道:「是以,昨夜假冒金滿樓在美人樓買了一瓶美人酒的那個人當然不是你。」

  柳三風道:「我不是妖怪。」

  石球道:「小欣姑娘送酒到水觀音的房間之時,你仍在水觀音的房間之內,又一次證明那個人不是你。」

  柳三風道:「我……」

  石球截道:「一聽到敲門你才慌忙穿上衣服,越窗而出,故意在窗外地上留下腳印,又故意讓人看見你越牆而去,這我們一查起來,他們都可以證明,水觀音的人雖然在房內,死時你卻已離開,你豈非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柳三風道:「我……」

  石球又截道:「你這個計畫無疑非常巧妙,只可惜太複雜,變成弄巧反拙。」

  他冷笑接道:「一個計畫越複雜就越容易露出破綻,一個人即使怎樣聰明,亦未必能夠同時兼顧那麼多的細節,何況你雖然處處小心,選擇的同黨,卻是大意非常。」

  柳三風道:「他哪裡大意了?」

  石球道:「他沒有事先查清楚金滿樓昨夜在什麼地方。」

  柳三風不禁道:「金滿樓昨夜在什麼地方?」

  石球道:「他去了平山堂,今天中午才被我帶回城中,這件事,最少有十個人可替他作證。」

  柳三風道:「可是他……」

  石球道:「他更沒有理由殺害水觀音,就算有,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公然去進行!」

  柳三風忽然歎了一口氣,道:「即使他真的有足夠的不在觀場的證人證據,我何嘗沒有?為什麼只懷疑我一個人?」

  他歎氣接道:「難道就因為我快將變成一個窮光蛋,說話也變得無足輕重?」

  石球反問道:「不成人窮了,就應說謊?由開始到現在你是否還記得說過多少謊話?你是否也知道一個人一再說謊是表示什麼?」

  柳三風只有歎氣。

  石球冷笑道:「我們所以懷疑你,也不是全憑推測……」

  柳三風截口追問道:「你還有什麼證據?」

  石球立即道:「今天你應該知道是水觀音的什麼日子。」

  柳三風沉吟著說道:「好像是她的生日。」

  石球忽然從懷中取出那只玉指環,道:「這只玉指環,是不是你的東西?」

  柳三風一怔,道:「是。」

  石球道:「從哪裡得來?」

  柳三風道:「是金滿樓賣給我,那時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不過在一年之前,因為水觀音看見喜歡,我已經將之送給她了。」

  石球道:「這件事有誰知道?」

  柳三風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人知道。」

  石球笑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你也捨得送給她?」

  柳三風微喟道:「這個人的性情你難道還不知道?她喜歡的東西,不給她,生氣是其次,千方百計也要弄到手才肯甘休。」

  石球道:「是麼?」

  柳三風道:「如果她不是這樣一定可愛得多。」

  石球冷聲道:「她也是喜歡你,但始終都不能據為已有,豈非更生氣,更不擇手段?」

  柳三風點頭道:「有時她纏得我簡直透不過氣來。」

  他一聲歎息,接道:「老實說,我真的有些後悔沾上她,近來我已經精疲力盡,可是,她仍要迫我到美人樓,有時我真的想跟她一刀兩斷,她卻什麼也不管,似乎已下定了決心,寧願弄死我也不讓我脫身……」

  石球道:「於是你索性就自己採取行動,來一個先下手為強了,是不是?」

  柳三風正想回答,石球的說話已然接上,道:「胡香的對你,依我看也是與水觀音的對你一樣,是不是亦因此,你一不做二不休,連她也殺掉了?」

  柳三風又是歎息一聲,道:「我沒有殺人,一個人也沒有殺。」

  石球道:「我也想相信你的說話,只可惜你的嫌疑實在太重。」

  柳三風道:「可是……」

  石球冷聲截道:「胡香死在你的書齋內,你曾經一再攔阻我們進入書齋,只是這件事,你已經難以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覆。」

  柳三風道:「胡香不錯死在我這個書齋內,卻是因為服下了別人送給她的一瓶,下了毒藥的美人酒!」

  石球道:「與水觀音一樣,很巧!」

  柳三風道:「那瓶美人酒是放在一個錦盒之內,裡面還有一張美人箋。」

  石球道:「更巧!」

  柳三風接道:「那張美人箋,上面寫著……」

  石球截口道:「那張美人箋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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