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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第六章 天女多情 龙鹰移开杯、盘、碗、筷,将掏出来的《实录》置于桌面上。 三门峡之役后,龙鹰把《实录》拆散,烧掉看过的部分,余下的三十五页,以蜡纸重新封装,再以防水油布包裹,藏在衣袋内,贴身收藏,自此没解开来看过,《实录》现时的状况,是否已遭水劫,为未知的事。 看着《实录》,心神却飞到别处去,思潮起伏。 今次如截杀鸟妖失败,他只好立即赶返西京,与李隆基、陆石夫等逃往幽州,再藉郭元振逼退默啜的威势,打着讨韦后的旗号,直捣西京。 这非但是不得已下的唯一办法,且为下下之策。 剩是李隆基,父兄均在西京,岂能免祸?宇文朔更惨,其族或相连的家族如独孤家,又或干舜的家族,肯定被株连,受到整肃。受苦的还有关内的平民百姓,若杨清仁乘势而起,加上台勒虚云的全力支援,恶斗难免,中土的百姓将陷进大灾劫,战乱不知何时方休? 有台勒虚云在背后主事,龙鹰亦不敢言胜,最后鹿死谁手,未知之数也,可肯定的是中土必元气大伤,得不偿失。 自古而来,均有“真命天子”之说,就是君皇乃应天命而来,非人力能左右。所谓“国之兴也,必出明君,国之将亡,必生妖孽”,便是天命论的反映。 汉高祖刘邦正是生具皇帝命的表表者,故能以区区亭长、最低微的官员,又有楚霸王项羽这般顽强对手,仍能夺得天下,成为开国之君。 今次的截杀鸟妖,去除能动摇龙鹰整个“长久之计”的祸根,如宇文朔所指,乃李隆基是否“真命天子”的试金石。 他们四人现时是和命运对赌,赌注就是“真命天子”。若如失败,对整个支持李隆基一方的信心,势造成致命的打击,那种过去所有努力尽化乌有的挫败感,龙鹰自问承受不起。 由此可见,“天网不漏”的成败,对未来大局至为关键。 龙鹰大有坐在这里属等运到,必须找些事分神,以免胡思乱想,愈想愈沮丧和疲倦。最佳方法,莫如一头栽进丑神医的天地里去,忘掉录外的一切。 马车停下。 符太向驾车的高力士道:“在这里等我,我半个时辰内回来。” 高力士微一错愕,点头应是。 车门拉开,现出一个年轻道姑清秀的面容,恭敬的道:“太医大人请下车。” 符太没想过迎接他的不是道长,而是道姑,连忙下车,年轻道姑后退三步,俏立前方,笑脸如花的欣然道:“天女在后院恭候太医大驾,太医请!” 说毕别转娇躯,在前领路。 符太跟在她动人的背影后,朝内深进。 不知如何,符太感到眼睛舍不得离开她的背影,那种纤腰款摆的风姿,确引人入胜之极。小道姑穿的是修真者的道服,包裹着的却是惹人遐思的动人女体,充盈灼人的青春,更令人从她的迷人处,联想到她的主子闵天女。 想到这里,符太怵然吃惊,心忖自己是他奶奶的怎么一回事。自己已非吴下阿蒙,见尽美女,论姿容之美,年轻道姑虽属中上之姿,但与艳冠皇宫的小敏儿,如萤火比之皓月,各方面均有大段距离,对小敏儿可坐怀不乱,偏是对这该属碰不得的小道姑动心,难道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运功内视,始安下心来,知练功上没出岔子,忙思其故,接着灵机一触,恍然彻悟,也心中唤娘。 问题出在闵天女身上,是双方面的。 对风流天女,他一向有憧憬,曾向大混蛋戏言,与天女逢场作兴。自己知自己事,以他的为人,如非心内确有此意,绝不宣之于口。 天女最诱人处,除她的娇美风流、兰心蕙质外,最令符太着迷的,是事后不须负任何责任,因想负责任亦办不到。与她的一夕之情,更有打破禁忌的感觉,故而符太的动心,是正常的,不过以前在脑袋里想过便算,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今趟来赴得天女殊宠的“二人雅集”,空想立变为眼前现实,道门著名美女,摆明只要双方两情相悦,立可成其好事。真希望可找来大混蛋,揪着他襟口,逼他说出扮丑神医与天女相处时,对她做过什么挑情手段。 在来此途上,他的心神全被妲玛占据,伊人大呷干醋偏又装作毫不在意的迷人姿态,令他大晕其浪。只要想到妲玛愈来愈对他情难自禁,刀架脖子仍忍不住暗里销魂。然而,当在前面领路的年轻道姑在车门外现出玉容,骤见下,立将他的魂魄勾回来,从小道姑和她的道袍,联想到闵天女,因而感到小道姑格外迷人。 能忘掉一切,纵情一夜,对象是闵玄清,哪个男人能拒绝? 他奶奶的!他符太却必须拒绝。 勿看妲玛漫不经意似的,事后她必动用其影响力,做出调查,若发觉符太彻夜不归,后果不堪想像。 前面的小道姑倏地止步。 符太心神不属,差点撞着她的香背,幸而终为高手,于撞上她前二、三寸的位置,煞止脚步。 少女的幽香,充盈鼻腔,还有她的发香。 年轻道姑察觉符太差些儿贴体,竟没移前避开,呼吸变急了,轻喘着道:“天女在前方月洞门外院子里,太医大人请!” 符太惊醒过来。 难道婢如其主,同样风流? 细想又该非事实,天女虽风流,却绝不滥情,更从未听人提过有淫乱道门的情况,故此天女极受时人看重,兼之她道法高深,男女情事来到她身上,被转化为传奇逸事,这般的看,眼前气息可闻的清秀小道姑,该是个别行为,是她本身对自己的丑神医动情。假设他探手往前搂她的腰,保证她挨入他怀里,任他作恶。这个想法诱人至极,慌忙压下。道:“谢谢!鄙人懂哩!” 他既不知她道号,更不知如何称呼小道姑,只好避过。 往右闪开,从她右边擦肩而过,朝前迈步。走为上着也。 到进入院门,鼻端仍似嗅着小道姑的芳香。他奶奶的!穿上道袍的美女,别具诱惑力,刚才已差些儿失陷在小道姑手上,面对闵天女,有可能幸免吗? 亦心中奇怪!小道姑看上自己什么?是自己也没法恭维的丑脸吗?还是世上根本没丑妍之分,魅力来自人的内涵和本质,于男性尤是如此。 胡思乱想时,一弯明月映照下,闵天女优雅苗条的倩影,在春意盎然的园林里,随他的接近时现时隐。 以闵天女的名气、地位,肯独自一人在幽静的后院专程恭候,对任何男性均是一种殊荣,充满香艳旖旎的意味,有高度的诱惑性,收到她“二人雅集”的邀请,谁不全力以赴,以博得她的青睐恩宠。偏是符太同人不同命,须愈早脱身愈好,想想已感到自己的命生得多么苦。 闵玄清还有对符太与别不同的诱惑力,就是他们的关系。 符太和道门著名美女的接触,就是那次在飘香楼,闵玄清寻上门来,意图拆穿大混蛋的谎话连篇,刚好符太陪在“师父”身旁,与闵玄清说过几句话,相识尚浅,近乎陌生人。长得如斯风格独特的陌生美女,忽然可亲密接触,登堂入室,那种摄魄勾魂的吸引力,实非任何人力能抗拒。 可恨是他必须抗拒。 一切均拜大混蛋的丑神医所赐,明知自己的位置身份,不可去惹闵玄清,仍抵不住凭别的身份情挑道门美女的刺激性,惹闵玄清,遗祸于他。 在对美女的克制上,符太自问远胜大混蛋,然而,当“身份”之外,尚加上“陌生”此一因素,完全抵销了符太在自制能力上的优胜。 所以闵玄清映入眼帘的一刻,符太忘掉了院外的人世。 西京在这一刻消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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