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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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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保独处室中,一颗心说不出是喜是惊,环室一匝,摸摸这,又摸摸那,但只见小玉这房中陈设虽非绝顶豪华,然而淡雅适人,清朗无比。橱上且存列古书典籍,略一翻审,见有些书并且注有签解,字迹娟秀,显见这小玉年纪轻轻,却是个知书识字的女郎,说不得就有一股钦慕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在“碧灵宫”中,一住已有十日,自第二日起,“七指姥姥”即以“魔剑无上心法”八式剑招相授。这八式剑招,俱系“剑痴”顾大麻子椎心呕血之学,古若英仍按他剑谱上所注规例,每招一日,并不让他多练。傅小保虽然内力不如唐百州深厚,但剑术造诣,却也不弱,更何况有古若英众旁指示纠正,八日演练下来,竟然不比唐百州独自摸索而得的为少。傅小保越练越迷,终日全心均在剑招变幻之中,对于小绢小翠自抵达之日起即未再与他见面,他略感淡忘了。 第十日,古若英将他唤到大殿上,亲身督促他将“魔剑八式”从头演练一遍,看后点头叹道:“这寥寥八式剑招,当真包罗万象,世上剑术,无一不融于这八招之内,当年老身先父败在顾老前辈手中,说起来一点也不为冤的。你年纪如此轻,八日之内,能有这些成就,也算十分不易的了。老身本有意再将近来精研顾老前辈这八式剑招的一点心得也一并授你,但碍在你那怪诞不群的师祖所定陋规,每招只准演练一日,所以亦从权省略了。今天你好好休息一天,从明天起,老身就将我们这碧灵宫本门功夫,择其精者,授你二三,使你将来离此之后,行走江湖,倒可以自己体验体验,看看咱们碧灵宫的武功,究竟有哪些不如你那怪人师祖剑术的地方。” 傅小保忙顿首谢道:“老夫人这话,真是折杀晚辈,想来我师门魔剑八式虽系剑术精华,却哪能与老夫人凝神绝学相提并论。” 古若英笑道:“你不要嘴甜当面捧我,昔年老身先父,与你师祖顾老前辈在峨嵋绝顶比剑苦斗终于落败含羞而死,老身虽亦酷爱我本门绝世武学,但却不愿像先父所为。我宁可将这两种旷世绝齐都教给你,让你实际去体验,看看孰优孰劣,谁比谁略胜一筹。” 傅小保见她如此说法,知她实际亦蕴藏着争强之意,不便再说,退至房中,以手支头,独自默然寻思,暗想自己身世坎坷,肩负师门及父母双重血仇,何时能报,尚在未定之数。如今虽然得蒙奇缘,今后一身可兼两家绝学,固然不愁不能扬名于江湖,但父母含冤九泉,师父断魂荒岭。他日我纵然无敌于天下,又有什么可以自豪自傲之处。” 他本是至情之人,想到伤心之处,虎目中不觉泫然泪下。 正自伤感,突见房中绿影一晃,有一条纤巧人影闪身而人,傅小保只当是小玉前来相唤,连忙举袖拭干泪痕,哪知抬头看时,却见门首绰然而立的,竟然是十来天未蒙一晤的小翠。 傅小保大喜,抢上一步,叫道:“翠姊姊,原来是你,咱们自从回宫,一直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你的肩伤可痊愈了吗?绢姊姊现在何处?她也很好么?” 他是欢喜过度,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恨不得小翠一口气就答他个透切,瞪着一双明亮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小翠。 谁知小翠并未立即回答他的问话,却轻轻哼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不悦神情,冷冷说道:“谢谢你还记得咱们,我还当你被小玉那妮子把魂儿勾了去呢,乐不思蜀,哪还想到咱们跟随你那些艰苦日子?” 傅小保指天发誓说道:“翠姊姊,你怎的会这么设想呢?在下一到宫中,便曾相询你们住处,后来听说宫中禁例森严,无法造访相晤,紧接着就因习练剑术,直至今日,翠姊姊,你再要不肯相信,在下只有把这颗心挖出来,请你看个明白了。” 小翠抿嘴鄙夷地一笑,道:“我倒不爱管你的心是红的黑的,如今有个人,为了你害了相思病了,你却无动于衷,理也没理人家。” 傅小保忙问是谁? 小翠神秘地笑笑,慢步踱过房中,却并不直截了当的回答,在房里绕了一圈,陡地又冷冷笑道:“哼!小玉这妮子人小鬼大,果然没安好念头,瞧这房间里用的卧的,居然把她自己贴身物件都留了下来,真正是不要脸。”说到这里,忽然一顿,用眼斜斜睨视了傅小保一眼,又道:“傻子,最难消受美人恩。你听过这句话没有?我看你呀,总得当心些才行。” 傅小保羞得脸上浮起深红红晕,傻傻地讪讪一笑,说道:“翠姊姊,你……你真会说笑话。” 小翠陡地把脸色一沉,道:“说笑话?我可没有那些闲情逸致来说什么玩笑话,这是逆耳忠言,信不信由你了。” 顿了顿,她突又破绽一笑,道:“喂!对啦,方才告诉你的,你如有点良心,也该去看看人家,别只顾新人忘旧人。” 傅小保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才好,怔怔地未便妄置一词。 小翠等了一会,不见他回答,顿时时心中不悦,扭头见他怔怔种迷惘之态,又不觉好笑,便道:“实对你说吧,咱们自从回宫,老夫人以我和小绢未能善尽识守,致使唐大侠绝岭失足,生死难测,一怒之下,便令咱们面壁赎罪。我因肩头负了伤,始避赦免,小绢却被罚在后宫玉楼上面壁受苦……” 傅小保听了这话,脑中“轰”然一声雷鸣,急道:“这怎能责怪绢姊姊?我立刻向老夫人求情,请她老人家收回……” 小翠白了他一眼,冷笑道:“现在又空急什么?如等你去求情,人家罪早受满啦?告诉你吧,绢姊姊面壁之期,大约是思念太多,一时不察,竟然在行功之际,走火入魔,受了严重内伤,现在已奉命离了玉楼,正在后宫静养治理哩!” 傅小保闻言恍如中了晴天霹雳,登时六神无主,探手便来拉小翠的手臂,叫道:“翠姊姊,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小翠微一甩袖,飘身退开三尺,正色说道:“怎么办?简单之至,只要你这小没良心的那颗黑良心还没喂狗,现在就该看看人家,略作慰藉,也好使人家能安心养伤。” 傅小保忙道:“在下这颗心,唯天可表,翠姊姊那么责备我,我也只有无言承受,但不知你我此刻往后宫探望绢姊姊,会不会触犯宫中禁例,惹老夫人不悦呢?” 小翠听了,突地柳眉一剔,含怒道:“人家为了你受这种痛苦,内伤惨重,命在旦夕,你却怎的只顾踟蹰不前,你若是不愿去,就请实说,笑我白拿你当了人看,从今以后,你也别说你认识我了。” 傅小保大急,略作沉吟,不禁奋然而起,道:“好,在下这就随翠姊姊一同前往,纵然身受老夫人刖足断腿之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小翠淡淡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情愿,不要真的出了事,那时又怨我逼你的。” 傅小保朗声道:“这是什么话,在下也是堂堂男子汉,至多一命以酬知己,岂有怨恨之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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