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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无耳丐”仇忌看着已六神无主的李员外,又再声道:“阁下,为示清白,你可否掏出你所有怀中之物?”

  虽是询问的语气,李员外明白如果不遵从的话恐怕更会显示出自己心虚。

  再说他当然明白自己身上除了几两碎银,一些杂物外,没什么碍眼的东西。

  也看出对方眼中的坚持,更为了表示自己的磊落,毫不犹豫,李员外翻出了所有怀中之物,虽然他不明白人家要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两三块碎银,一小包五香作料。

  一块啃了两口的硬饼,二包似包着药粉的纸包。

  还有就是一把绣花针——大号的。

  如果李员外知道这些看来不起眼的杂物中间,有着让自己百口莫辩的要命玩意,恐怕打死他,他也不会那么痛快的拿了出来。

  丐帮首席堂主郝仁杰,李员外称之郝大叔的“百灵丐”,高大的身躯突然上前数步,弯下腰从那把绣花针中拈起一根,仔细的端详一阵——

  “无耳丐”仇忌侧首问道:“郝堂主,可一样?”

  郝堂主轻轻点点头,从怀里亦小心的摸出了四根同样型号的绣花针递了过去。

  李员外想不透他们之间的用意,可是他明白这绣花针一定牵涉到了什么?

  接过递来的五根针,“无耳丐”仇忌比对了一下,目现寒芒的回过头说:“我们没人知道你怎么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手法,能把绣花针练成了一种可怕的暗器——很好,真的很好——”

  有时候“很好”的意思代表的却是不好,非但不好,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好。

  李员外现在就可听出了那“很好”二字,对自己来说可能是大大的不好。

  “戴乐山四人没想到真是你亲自下的手,阁下,你现在尚有何言?”

  当李员外知道那郝仁杰手中的四根针是从四个死人身上起出的时候,他的脸白得就像是一张白纸。

  全身的冷汗又沁沁渗出,他感到天在旋转,地在摇晃,对面的人一个个全像是突然增大的许多倍一样。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置人于死地的阴谋。

  更是一个令自己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阴谋。

  他明白现在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因为他们每个人的眼里已说明了一切。

  他更知道他已掉进了一个圈套。

  而那个圈套已愈来愈紧的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查明事实,就地处刑。”

  这是丐帮主“乞王”亲下的口谕,并且“火竹符”亦出,凡是丐帮所属没人敢违令,就连这两位“活神仙”在帮规下也不敢稍有不从。

  难怪帮主“乞王”不愿亲自出马,毕竟他明了他无法面对此一残酷的事实。

  谁又能亲自处决自己的爱徒呢?

  李员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惨然一笑。

  他想起了燕二少的含冤莫白,更体会出了那是什么样的心情。

  然而他无法逃出那桎桔。

  闭上了双目,他已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已四面八方的围拢过来。

  他更感觉出有人正缓缓地举起手掌,即将落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他不想死,只因为他才只有十九岁。

  他不能不死,只因为他已没有了辩白的余地。

  “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毛。”

  李员外如果现在死了,恐怕比鸿毛还轻,毕竟这可是冤死啊!”

  十九岁,多灿烂,多绚丽的年龄。

  这可是谈爱的年龄,也是欢笑的年龄。

  更是不能死的年龄——

  “无耳丐”仇忌的右掌才刚刚举起,心里的痛楚万分,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目。

  李员外本来是跪得直挺挺的身躯,突然像根矢一般向后弹射出去,在场的每个人全没想到,因为李员外明明是一付准备受死的样子,谁知却又会临时变卦?待意会过来之时,李员外已隔了他们将近八丈的距离。

  人也只有在生死关头逃生之际,才能发挥出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潜能。

  逃者有心,追者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意。

  再怎么说这“丐门之宝”可是只有一个,何况李员外的语声清晰的传来。

  “祖师爷,弟子不愿屈死,定当寻出真凶,届时再领罪受罚——”

  于是语声愈来愈远,“残缺二丐”两人停下了步,阻止了众人的追赶。

  “无耳丐”仇忌望着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希望我没做错。”

  七月初七鹊桥会。

  牛郎织女的故事每个人都知道。

  每年的七月初七这一天好像都会下雨,传说是这一天的雨,是情人们的眼泪。

  而每一年的这一天夜里,更有许多人举着头,痴望着夜空,希望能看到牛郎星和织女星的相会,却总是望不见星星,只淋了一身雨。

  今天是七月初七。

  今夜也仍旧下着霏霏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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