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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嘿嘿,真叫人想不到,堂堂有名的神龙剑钟震坤,居然如丧家之犬,乘天黑溜之大吉,不嫌太丢人吗?男子汉大丈夫,要走也走得光明磊落,像这般偷偷摸摸,传到江湖上去,钟大侠还有脸见人吗?”

  另一人接嘴道:“幸好大爷们有先见之明,将钟大侠的马夫请到衙门里,才知道钟大侠要来个不辞而别。实在叫人扫兴!不过钟大侠也别怪那马夫,大爷们打发他到西天去了,这都是你钟大侠害的,明明知道大爷们在稻香居布了暗哨,却偏要大白天打发他们回家,亏你还是老江湖呢,真让人小瞧了!”

  第三人抢过话头嚷道:“钟大侠你不识抬举,税监大人却不和你这小人一般见识,特此命我等爷们在此为尊驾送行,此去黄泉之路,路程也不怎么近,特备纸钱银锭以充盘缠,望乞笑纳为盼!”

  此言一出,引得同伙放声大笑。

  笑声中只见一人提了串纸银锭走出行列,另一人将纸钱烧着,火光映出了两人形貌,全都以黑巾蒙面。

  如此刻薄恶毒,实在辱人太甚。

  钟震坤有生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奚落,他要不是诸葛鼎以传音入密告诉他,来敌得意开心之际猛冲,早就提剑杀入敌丛。

  故此他按下火气,不声不吭。

  此时见敌烧纸钱引起哄笑,正是冲杀的好机会,立即双腿一夹,长剑出鞘,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在他稍后的诸葛鼎连忙招呼月娥母女和惠耘武,紧随其后冲上,并使出一向很少使出的扇中针。这扇中针长不过三寸,全藏在扇骨之中,一揿柄上机括,便劲射而出,和人交手时冷不防打出,万难闪避。

  今夜情势险恶,他不能再存仁心。

  他一连发出五针,五条汉子应声落马,惊得对方乱作—团,使众侠得以冲破阻拦。

  但今夜来人中不乏好手,立即有人从马上腾身而起,截住了钟莹莹和断后的惠耘武,使冲在前头的钟震坤、诸葛鼎宁月娥不得不返身救援。

  于是从马背上到地面,展开了一场凶狠的厮杀。

  钟莹莹被三个蒙面人逼住,早已从马背上跃下来。

  黑夜中人喊马叫,混乱不堪,自己人已瞧不见,她不禁心慌意乱,手上的功夫大大打了折扣,被逼得手忙脚乱,只有招架的份儿,哪里还能还击人家。

  那三人武功本就了得,他们见莹莹貌美如仙,早就动了邪念。

  三人心意相通,就故意将她往官道外逼,渐渐离开了厮杀的人群。

  钟莹莹越斗越心慌,她想大声呼叫让爹娘和叔伯来救。

  但周遭寂寂,兵刃相碰的声音都听不见,求助显然已经无望,慌乱中更是破绽百出,蒙面人本不想伤她,不然,岂能支持到现在。

  “小妞儿,别打啦,乖乖跟大爷们走吧!”

  “你不是对手,打也无益,何必把个娇嫩的身累坏了呢?”

  “就是嘛,累了大爷心痛得很哩!”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嘴巴不干不净。

  “若不是爷们见你长得天仙似的,早就把你砍成碎片啦!”

  “知道么?小妞,爷们让着你呢,这叫怜香惜玉哪,你难道不知道么?”

  钟莹莹被激起了怒火,情知今日若不设法,定然逃不过这一关,情势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就是死了也要拼他一个。

  她咬紧牙关凶狠地攻出三招,居然把三人逼退半步。

  她又一想,拼死太不值得,死了怎么去见爹娘?不如趁这班贼子洋洋得意之际,找个空子逃走。

  主意一定她就装出力气不支的模样,只守不攻,似乎再有五六招就力竭倒地了。

  三贼是被她—攻吓了一跳,后见她那娇弱的神态,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再支撑个三招两招就乖乖束手就擒啦。

  “喂,小妞,别再逞强啦,知道大爷们是谁么?告诉你,千万别把那颗小胆儿给吓碎了,大爷们称秦川三枭,纵横江湖杀人无数,如今又成了税监大官儿的座上客,风光得很,你跟了爷们算是你福气呢!”

  三枭中老大嘻嘻哈哈,得意非凡,手中招势慢了下来。

  老二说:“妞儿记住了,他是老大徐彪徐大爷,俺是老二黄骐黄二爷……”

  老三接嘴道:“俺是盛鹏三爷……”

  钟莹莹见时机已到故意大声喘气,似乎力已用尽。

  盛鹏哈哈笑道:“小妞儿,停手吧……”

  莹莹灵机一动:“你们为何不停?”

  徐彪大笑道:“好、好,我们停、我们停,你总算是服输啦!”说着当真停下手。

  黄骐乐呵呵道:“停了也不妨,谅你小妞儿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钟莹莹见三个家伙果然收招,赶紧猛提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盛鹏使了个“金龙探海”一剑直刺过去。

  盛鹏猝不及防,吓得大叫一声拼命躲闪,但右臂仍被刺伤,鬼头刀“呛啷”,一声坠地。

  趁此空隙,钟莹莹莲足一顿,从盛鹏身旁掠过,一下出去了五丈余。

  徐彪、黄骐做梦也想不到小妞原来使诈,到手的美人眼看逃走,气得狂吼乱叫,拔步就追,也不管老三有多重伤。

  钟莹莹算计成功,不再惊慌失措,丘陵地树丛本多,她就专朝树多的地方跑,她运足了功力,身如离弦之箭,只觉两耳生风,宛如腾云驾雾。

  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早听不见秦川三枭的咆哮声。

  她于是放慢了脚步,又走出一、二里才停下来,侧耳听听,阒无人迹,这才放下了心,背靠一株大树坐下来歇气,耳朵仍然竖起以防那三个家伙又来。

  歇了一阵,觉得此处不能久呆,不知爹娘他们情形如何,还得回去瞧瞧,等站起来却不明方向,只好估摸着来路,慢慢往回走。

  走子大约一个时辰,仍然见不到官道,心中不免慌乱起来,想想还是等天亮再走的好,可以明辨路径,于是又找个地方坐下,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不禁急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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