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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等赵标一拐一拐走开后,齐承浩踏前三步,大声道:“雷一金,老夫来领教你的不世刀法。”

  冷眼观察了好久的雷一金,知道对方咕哝过这一会,定然已策划妥当一条毒计来应付他了,但他并不慌乱,更不惊疑,他抱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宗旨,仍决定以他惯常“出手快,制机先”的原则来争取这场险恶拼战的胜利,出生人死的场面经多了,再怎样恶劣艰困的环境也会渡过,他自信仍可以闯过眼前的这一关,就如同他前几次全在无比的危险中活了出来一样。

  雷一金冷漠地一笑,道:“老齐,你也同样讨不了便宜,不信你试试看。”

  齐承浩阴侧侧道:“雷一金,幸运不会老跟着你,今夜你若能逃出,以后你可以唾吐老夫的脸。”

  雷一金冷冷清清的一笑,道:“说不定今夜你就将脸丢尽了,以后哪里还有脸来给我唾吐?”

  齐承浩大喝一声,吼道:“雷一金,老夫看你还能狂到几时!”

  那边,赵标提着气嘶哑地叫:“大当家,咱们干了!”

  于是,齐承浩双足一垫,“呼”地一声飞腾,在半空中急速翻滚,而就在他那快不可言的翻腾里,刀挥流光千条,银盾旋舞有如团团闪耀的月弧,风声疾厉,猛罩雷一金。

  雷一金不吭不响,身形微动,“龙图刀”宛似一抹空中映起的电芒,“嗖”声暴起,怪蛇一样向对方灿耀的刀光盾影中穿射而入。

  狂啸穿云,齐承浩黑胡蓬张,根根倒竖,宽面短刀与银色锥盾在刹那间做幅度极小,却波颤奇快地闪动。顿时,凝成了一种令人惊叹的闪光映形,那么急,那么疾,那么流闪灿光,一溜溜的,一条条的,一股股的光带,加杂着一团团,一圈圈,一轮轮的弧影,相互交织纵横,在锐风呼啸中,“当”

  “当”“当”几十声撞响融成的一声暴喝,他竟硬生生地将雷一金首度出手的攻击挡了过去。

  雷一金滑出三步,“龙图刀”斜粘,“嗖”的一声又像一抹流星的曳尾般绕了回来,就在这时,沉黑中白影晃掠,一条有如长龙般的白色布幡卷了过来,不分先后,“黑无常”方浩的“三菱剑”、“白无常”吕才的“薄刃弯刀”,加上那三个形容冷木的青年——“严家三煞”的三柄月牙短铲,也全像一阵风似的扑进,多少个武家高手将力量贯注在他们的兵器中,然后,将攻击的对象凝聚成一个焦点,雷一金即是那个焦点的代表了。

  此刻,正对面,齐承浩又射卷向前,短刀与银盾合并,招呼过来。雷一金“呸”了一声,身形倏而弹起,于是,又是冷电精芒并射四周,又是有如一团巨大的光球在幻眼间破裂时所流纵飞戮的光之刃,似是千千万万颗陨石划空而过,条条溜溜的冷芒眩花了人眼。

  这仍是“龙图刀”中的那式“千手飞虹”,雷一金这挥刀取敌的动作是这么凌厉,快速法,看上去,就真像一个千手魔神在同时做着千手千臂的动作一样。

  耀眼的光彩,闪动的人影,各式兵刃的掠形,加上人尖厉的喊叫,愤怒的叱喝,痛苦的嗥号,霎时形成了一种惨怖的血淋淋的情景,“严家三煞”的三柄月牙短铲顿时齐齐折断,三个人同时手捂咽喉,窒息般呻吟横摔出去,他们射溅的血珠子却与“黑白无常”喉咙里狂喷的鲜血渗溶到了一起,这二位无常也蓦地跳升了几尺,又重重地跌出老远——。

  丈长的白幡“喳”的被削去一半,“白幡魂使”钟荣一个猛旋仰出丈余,但是,就在这个微小得毫不足道的空间,齐承浩的宽刃短刀已插进了雷一金肩膊,他的银色锥盾却也在“当”的一震中被雷一金飞流的刀尖捣落,“龙图刀”“嗖”

  声暴削,齐承浩的一支左手跟着扬上了半空,与身子分了家。

  双方的接触是如此地快捷,如此地迅速,在瞬息里发生,又在眨眼间结束,整个过程犹不及人们呼吸一次的时间。当人们还没有看清情况的演变,早已分判出明确的胜负优劣了。

  突然间——又有两条人影分两个方向直泻而下,一根红木棒锤走着奇异的波浪形式,挟着狂劲的力道含括了半天,另一柄“叉铲”却在一片晶莹的光华里游闪不定地直指向雷一金全身十七处要害。

  蜡白的面容微微透出一抹激愤的红晕,雷一金咬牙腾旋,“龙图刀”突向前伸,在一晃之下成为两条光箭,分指这趁虚而人的两个敌人——赵标与何大娘。

  怪叫一声,何大娘的“叉铲”竭力往下一撑,将前窜出去的势往后仰,寒光过处,她的一络头发蓬飞,但赵标却出人意料的不躲不避,硬生生仍照原来的势扑下,于是,射向他的一抹冷芒“嗤”的透胸而过,热腾腾的鲜血像炸了一样喷射,他的红木棒锤却也兜肩加肋一家伙将雷一金砸得向后退了数步。

  令人毛发悚然的狂号着,赵标“轰隆”一声摔跌下来,但是,他又一骨碌地挣扎着爬起,头发披散,面孔扭曲,浑身上下全叫鲜血浸透了,他睁着一双怪眼,扁裂着嘴,发出那种叫人听了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凄厉啸吼,手舞红木棒锤,又跄跄踉踉地冲向雷一金那边。

  雷一金站稳之后发觉,他的左肩胛上插着齐承浩的那把宽刃短刀,臂膊处及肋下全是一片僵麻,火辣辣的僵麻,隐隐有一种木顿,顿的疼痛,就好像刚才挨了棒子的部位已经不属于他身体上的了,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他尚未来得及喘口气,赵标又犹同疯子一样冲到前面。

  雷一金干涩涩地一笑,大叫道:“嘿,你可真‘死’不甘心呢!”

  赵标瞳孔散乱,脸色死灰地大张着嘴巴,“呼噜”“呼噜”

  地吐着气,赵标不知道是否听清楚雷一金的话,挥起红木棒子劈头就砸。

  雷一金唇角含着一丝残忍的微笑,他原地不动,待到对方棒子挥至半空,斗然出手,青森森的光线直飞如虹,猛地戮穿了赵标咽喉,一下子将这位“黑心棒锤”撞出去七八步,方始四仰八叉地横倒地下。

  斜刺里人影一晃,何大娘的“叉铲”暴现,在一片劲风怪啸里对着雷一金的腰眼又插了过来。

  雷一金连看也不看一眼,“龙图刀”自他肋边反穿而出,而准又狠地沿着对方的“叉铲”的沿杆“哧溜”一声倒削上去,何大娘的飞铁尚差半寸才够着雷一金的腰眼,当她刚听到“哧溜”的金铁刮响声时,她握在杆身的右手五指业已在血花涌现中齐根被削落了。

  “哇……唉唷!”

  何大娘骤遭这痛澈心脾的创伤,不由整个人像吃多了“跳豆”似的猛然跳起,口中鬼叫着,右手直抛在一滴滴鲜血洒溅中,她的“叉铲”也早丢到一边了。

  “浮图岗”的十一名好手,如今,除了“白幡魂使”钟荣还是冷冰冰地站在那里未曾受伤外,其余的,有的躺着,有的坐着,有的在那里呻吟不绝,就没有一个还是正常完好的了。

  齐承浩已被两名下手扶起,他那支自腕斩断的左手犹在颤索索地摆动着,断口处露出红颤颤、黏糊糊的嫩肉及皮指中夹层的筋脉来,甚至还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以及那滴滴沥沥往下流淌的血水。

  齐承浩喘着气,几乎连站也站不住了,他翻着眼皮,嘶厉地喊:“别……别……放他走……掉……儿郎们……务必要……截杀雷一金……于此……我们……不能……白……白遭受……此等……惨烈……牺牲呀!”

  痛得张牙裂嘴,面上神色全变的何大娘也在声嘶力竭地喊:“钟荣……钟荣啊……现在只有你一个还能圈住他……你可不能放他走啊……这么多人丧在他手上,他就像宰鸡一样宰了我们……若不零割了他又怎对得起我们伤亡的兄弟?钟荣,你可别他娘老站着发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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