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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所謂沒動並不是跟塊木頭似的,而是沒拒絕著嘛!嬌靨紅紅的,只扭了扭身子,那能算是動嗎?善銘更激動了,抬起那毛鬍子的老嘴在章小鳳白皙嬌嫩的耳朵邊低低說了兩句,上了年紀的人,混身都抖個不停。

  章小鳳嬌靨猛又一紅道:「不,老爺子,我要的是明媒正娶!」

  善銘急了,道:「姑奶奶!你──」

  章小鳳道:「遲早是您的人,您急什麼?我打算從今兒個就住在您這兒,您還怕我跑了不成?」

  善銘兩眼一睜道:「怎麼?從今兒個起就住在我這兒?」

  章小鳳「嗯!」了一聲道:「行不?」

  「行不?」善銘道:「瞧你問的,我求恐怕求不到,我這就叫他們給你──」

  章小鳳道:「不忙,老爺子,我還有話說,」

  善銘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章小鳳擰身坐在了善銘身上,一手勾住善銘的脖子,一手扶在善銘肩上,吐氣如蘭的小嘴兒湊近善銘耳朵旁說了起來。

  不知她跟善銘說的是什麼?只見善銘老臉上的神色連連變化,一對眼珠子不住的轉。

  過了一會兒,章小鳳把話說完了,挪離善銘耳邊望著善銘又問了一句:「怎麼樣?老爺子?」

  善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姑奶奶,你可真狠啊?」

  章小鳳道:「別狠不狠,不瞞你說,這是我的條件,不能不為自己打算,那檔子事遲早會被他們知道,我不能不先下手,只問你幹不幹?」

  善銘一點頭:「幹!當然幹,為了姑奶奶你,什麼事兒我都幹。」

  章小鳳瞟了他一眼道:「別說那麼好聽,這件事幹下來對你也有好處。」

  善銘一咧嘴道:「姑奶奶!你真厲害,看來往後我也得提防點兒!」

  章小鳳一點頭道:「對,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刺,兩者不為毒,最毒婦人心,你最好離我遠點!」

  善銘把章小鳳猛然往懷裡一摟道:「我怎麼捨得,豈不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笑了,章小鳳沒笑,她直扭身子,咯咯笑!不知道善銘現在還餓不餓?

  ***

  一個時辰之後,兩個「侍衛營」的好手進了前門大街一家客棧,直奔後院。

  西一排三間屋,兩間黑忽忽的,只有南頭一間亮著燈,兩個「侍衛營」的好手推門直闖進去,炕上和衣躺著燕雲十三俠裡的老五韓奎,爛醉如泥,鼾聲震天。

  兩個「侍衛營」的好手架起了他,出了客棧往門口一輛大車上一放,拉著他往北去了!

  同一個時候,二十名「侍衛營」好手帶著三十名手拿火器的「五城巡捕營」巡捕圍上了「二閘」北邊那片稀疏疏的樹林。

  起先這五十個人散成一個大圈子,從遠處彎著腰,俯著身,藉著夜色往那片樹林飛快地挨近,及至挨近那片樹林之後,大夥兒都直起了腰,一步一步地往樹林裡那間茅屋逼了過去。茅屋裡本亮著燈的,現在突然滅了,門開處,接連竄出了兩個人,一個是樂清,一個是二虎,四下都有步履聲,稀疏疏的樹林也擋不住什麼,兩個人出屋往四下一看,臉上馬上都變了色,樂清急道:「二虎,快進去!」

  二虎轉身竄了進去,茅屋裡出來幾個人,是霍天行、章民山、駱家英、白不群、樊子空、還有司徒逸,只有大虎、二虎留在茅屋裡。

  霍夫行四下一看,立即皺眉說道:「老疙瘩啊,這是怎麼回事?」

  樂清道:「不知道,只知道咱們被圍上了!」

  司徒逸冷笑一聲道:「別人不知道咱們在這兒,準是那紅──」

  霍天行抬手攔住了他,道:「大夥兒各自小心,他們手裡有火器!」

  大夥兒都掣出兵刃護住了要害。

  這時候四下裡的「侍衛營」好手跟五城巡捕營的巡捕已圍近了茅屋,帶頭那「侍衛營」黑衣瘦老者衝霍天行冷冷一笑道:「咱們可真是有緣啊?又碰面了,這回看誰來救你們。」

  霍天行上前一步震聲說道:「我兄弟究竟犯了什麼罪,累得你們三番兩次前來圍捕?」

  那「侍衛營」黑衣瘦老者冷冷一笑道:「窩藏沈在寬的女兒,企圖搭救沈在寬,只這一樣就夠了,廢話少說,你們是自己走還是讓我們抬著走!」霍天行臉色一變,就要說話。

  章民山上前一步抱拳說道:「章某人請教一聲,諸位怎麼知道我兄弟的行蹤?」

  那侍衛營黑衣瘦老者冷笑一聲道:「上回我不知道,這回我清楚,告訴你們也無妨,你們認識章小鳳嗎?」

  章民山道:「當然認識,她是章某人的乾女兒。」

  那「侍衛營」黑衣瘦老者冷笑說道:「好個乾女兒,你那個乾女兒現在正在提督大人的書房套間裡,你們那姓韓的老五已經先被送進『五城巡捕營』等候你們了。」

  一下子章民山的臉色煞白的,他轉身衝霍天行一抱拳道:「大哥!我對不起您!也對不起眾兄弟!」

  一翻腕,一柄匕首握在了手裡,往回一帶,整把匕首沒進了心窩裡,他的身軀泛起了顫拌。

  霍天行等心膽欲裂,大叫一聲齊撲了過來。

  霍天行道:「二弟,你這是──」

  章民山臉上泛起了一陣抽搐,嘴角泛起一絲悲慘笑意,眼一閉,人往後倒去。

  白不群伸手扶住了他,樂清大喝一聲掄起兵刃往外衝去。

  「轟」然一聲,火光一閃,樂清倒了下去,連滾了好幾滾。

  霍天行鬚髮皆動,含淚抬手攔住眾兄弟,望著那「侍衛營」黑衣瘦老者道:「好!我兄弟跟你們去!」

  那「侍衛營」黑衣瘦老者冷然一笑道:「識時務者稱為俊傑,知進退者才是高人,這就對,爽快一點兒對咱們彼此都好,走吧!」

  霍天行搖了搖頭道:「請稍等一會兒,讓霍某把這位埋了。」

  那「侍衛營」黑衣瘦老者道:「用不著了,他有你幾個收屍入土,過兩天你幾個由誰來收屍入土?」

  霍天行道:「當年插香歃血,如今他死的時候我幾個在身邊,總該盡最後一點心意,還望閣下──」

  一個那「侍衛營」的中年瘦漢子走到黑衣瘦老者旁,低低地說了幾句。

  那「侍衛營」黑衣瘦老者旋即擺手說道:「好吧!不過要快一點兒提督大人還等著我覆命呢!」

  霍天行一抱拳道:「多謝了!」

  轉望白不群道:「老三!就在這兒找塊地兒吧!看看老疙瘩怎麼樣了?要是不行了,乾脆一塊埋了,也好有個伴兒有個照應。」

  霍天行現在似乎已經趨於平靜,說話聽起來很輕淡,可是誰都知道,他此刻內心比任何一個都悲痛。

  樂清傷得很重,胸腹之間要害處中了一下,也已經斷了氣!

  弟兄們含淚一齊動手,就在茅屋旁邊挖了一個坑,把章民山跟樂清的屍體都放了下去。

  填土的時候,二虎頭一個忍不住,跪在坑邊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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