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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他彎腰探手,五指往下一抓,只聽柳書玉一聲慘叫:「姓關的,你……」

  話還沒說完,關玉飛一挺腰,手往起一帶,柳書玉胸前衣裳破了一塊,跟那塊衣裳同時應手而起,還有一塊鮮血淋漓的肉,也就是說,柳書玉的肉硬生生被他扯下了一塊。

  柳書玉不愧是個漢子,也不愧是個狠慣了的人,他沒暈過去,可是卻痛得渾身發抖:「姓關的,你何不給我個痛快……」

  「也行!」關玉飛笑道:「凡是總座的吩咐,我都樂意遵從,也不敢不遵從,只是總座還沒答應會主問話呢!」

  柳書玉哼了一聲,沒說話。

  郭玉珠淡然一笑道:「不錯,挺硬的,玉飛,我要看看他的脊梁骨是不是鐵打的?」

  一聽這話,柳書玉猛然身子一抖道:「郭玉珠,你積點德吧,任家兄妹住在行宮裏!」

  郭玉珠笑了,道:「行宮我沒進去過,可是聽說行宮裏亭臺樓閣不下數百間。」

  柳書玉道:「郭玉珠,我姓柳的認了,他兄妹倆不在一個地方,男的在行宮『神武營』裏,女的在一個親王被窩裏。」

  郭玉珠雙眉一揚,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毛病怎麼也改不了,哪個親王?」

  柳書玉道:「行宮裏就那麼一個親王,你自己找吧!」

  郭玉珠一點頭道:「好吧,我讓你給他兄妹留點兒。」

  他這裏話落,關玉飛那裏腳下同時用勁兒,一道血箭從柳書玉嘴裏標出老高,關玉飛一收腳,柳書玉像個洩了氣的皮球,嘴一閉,頭歪向一旁。

  郭玉珠的目光落在柳書玉身上。

  關玉飛俯身在柳書玉身上翻了一陣,最後翻出了一物,托在手上道:「我沒弄錯,他進出行宮該有這個憑藉。」

  那是四角方方一塊木牌,上面雕刻著幾個字,黑夜隱隱不清楚。

  郭玉珠伸手接過那塊木牌,道:「別敲人家飯碗,壞人財路!」轉身往外行去。

  關玉飛笑道:「這還用您交代?這點德不能不積!」彎腰提起柳書玉的屍身跟了出去。

  柳書玉是被帶走了,可是上房裏還躺著好幾個,沒別的,那些人幾曾見過這等陣仗,是嚇暈過去了!

  離開了小窄門兒,郭玉珠跟關玉飛就沒再回客棧去,可是他們出胡同的時候,關玉飛手裏已沒了柳書玉的屍體,八成兒他把柳書玉的屍體塞進胡同陰溝裏了。

  郭玉珠跟關玉飛出了這條小胡同,雙雙直奔北城。

  ***

  「承德」行宮坐落在北城,「承德」,雖然處在塞外荒野之地,可是就因為清初在這兒建了這座規模壯大的避暑山莊,使得這坐落在漢朝荒野之村的「承德」身價為之陡然一高!

  提起這座行宮,不得不先說說「熱河」的圍場,因為圍場跟行宮的關係十分密切,也就因為有了圍場,所以才蓋了這座行宮。

  圍場的所在在「老哈河」上流,離「承德」西北三百多里,那地方叫「錐子山」。

  圍場,顧名思義,當然是打獵的地方,而這片圍場不是什麼人都能在這裏頭馳馬拉弓的,而是清王室、皇族親貴的狩獵消遣之所。

  圍場周圍環植柳條,聯以木柵,場周圍達七百多里,計橫三百里,縱二百里,內又分小圍場六十七所,從北京城起,凡四十二里設一站,築以行宮,以為清帝駐蹕之所。清初諸帝多重於武事,圍場時有遊獵盛事,到了清末各地習於文弱,這座圍場也就日漸荒廢了。

  行宮坐落在北山丘之上,要進行宮,有一條穿越蔽天濃蔭,蜿蜒直上的石板路。

  這條石板路既寬闊又乾淨,連片紙屑都看不見。

  郭玉珠在前,關玉飛在後,兩個人剛踏上石板路,剛看見行宮那宏偉莊嚴的幾扇門,便被人擋了駕。

  擋他兩個的,是兩個一臉精幹色,身穿褲褂,腰裏藏著傢伙的中年漢子。

  這兩個壯漢子攔著郭玉珠、關玉飛之後,左邊一個用銳利的眼神上下一打量郭玉珠,開了口:「你兩個是幹什麼的,亂闖行宮。」

  郭玉珠沒答話,翻腕遞過那塊木牌,左邊那漢子接過一看,當即「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安親王府的……」

  把牌子遞還郭玉珠,道:「以前沒見過你!」

  郭玉珠笑笑說道:「我剛來不久。」

  那左邊漢子道:「沒進安親王府之前,你是……」

  郭玉珠道:「吃咱們這碗飯的人,還能離得開兩字江湖麼?」

  右邊漢子笑道:「說得是,你老弟以前在哪條路上?」

  郭玉珠道:「我就在『遼東』。」

  左邊漢子道:「那倒沒出這塊地兒……」

  轉眼望向關玉飛,道:「你也是安親王府的?」

  關玉飛道:「是不是現在不敢說。」

  左邊那漢子訝然說道:「這話怎麼說?」

  關玉飛道:「王爺讓我這位朋友給他多找個人,我這位朋友就把我找來了,我這就是見王爺去,人家要我我留下,人家要是不要我,我還得回去吃我那碗江湖飯去!」

  左邊那漢子笑了,道:「原來如此,光棍兒眼裏揉不進砂子,我看得出你朋友是個好手,好手誰還能不要,以我看你準被留下,咱們也好交個朋友。」

  關玉飛笑道:「我這個人平生無他好,就好交朋友,不管我會不會被留下,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左邊那漢子伸手抓住關玉飛的手:「一句話!」

  關玉飛目光一凝,道:「閣下好大的手勁兒!」

  左邊漢子臉一紅,笑道:「我沒瞧錯,你老哥果然是個好手,咱們一言為定,就此訂交,明兒個『神武營』裏找我去,我姓鐵,到了『神武營』門口,你只說一聲找老鐵就行了,我要請你喝兩盅。」

  「行,」關玉飛一點頭道:「這兩杯我一定叨擾,只是我還不知道這『神武營』怎麼個走法?」

  那姓鐵的壯漢子抬手往上一指,道:「進宮門左拐,往西走沒幾十丈,那大門頭,旗桿高可摩天就是。」

  關玉飛點頭說道:「我記下了,說不定我停會兒就找你去。」

  那姓鐵的壯漢子道:「今兒晚上不行,今兒晚上我值班,就在這兒站一個時辰,明兒個我在營裏等你。」

  關玉飛道:「明兒個就明兒個吧……」

  郭玉珠開口說道:「時候不早了,別讓王爺久等了,這個圈兒裏不比江湖事,什麼事兒都得看人臉色。」

  「說得是,」那姓鐵的漢子道:「誰叫咱們吃人家的,拿人家的,二位請吧,別把正事耽誤了。」

  郭玉珠跟關玉飛含笑打了個招呼上去了,臨走,那姓鐵的漢子還左叮嚀右囑咐,明兒個別忘了營裏找他去,看來他是真心交這個朋友。

  看看離遠了,關玉飛開口說道:「敢情柳書玉也在那個王府裏窩著,這兔崽子,他沒告訴咱們。」

  郭玉珠道:「他這不是等於告訴咱們了麼。」

  關玉飛道:「可也夠巧的,您說咱們先找哪一個?」

  郭玉珠道:「先找女的。」

  關玉飛應聲掠起,撲向「安親王府」。

  郭玉珠一聲:「玉飛,留神點兒,既然是王府所在,裏頭不會沒養狗。」騰身跟了過去。

  關玉飛在前頭笑道:「您放心,別的不會,打狗我是能手,不信待會兒我耍兩手兒您瞧瞧!」

  關玉飛在「黑騎會」裏位列總巡察,一身所學自非等閒,說話間一個起落已掠上「安親王府」那丈高的圍牆。

  這時候夜不太深,「安親王府」裏還亮著燈,借著燈光看,眼前、腳下該是「安親王府」的內院!

  偌大一片內院,林木森森,到處是濃蔭,那濃蔭裏,亭,臺、樓、榭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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