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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郭六爺目光一凝,道:「人確是玉翎雕擄去的麼?」

  范奎道:「六爺,是那小子自己承認的,還會有錯。」

  郭六爺道:「那為什麼馬家的人也曾一度揚言,玉霜是他們擄去的?」

  范奎呆了一呆道:「這……這我就不知道了……」

  六爺郭燕南道:「馬家的人還在『遼東』麼?」

  范奎抬頭說道:「沒影兒了,從那回大爺找過他們之後,他們就沒影兒了,以我看他們是不敢在『遼東』再呆下去,溜回關外去了。」

  六爺郭燕南道:「是不是回關外去了,沒人知道麼?」

  計全突然說道:「當時注意力全集中在『玉翎雕』身上,誰也沒留意他們,所以……」

  六爺郭燕南截口說道:「那麼『玉翎雕』又上哪兒去了?」

  范奎道:「大爺帶著我幾個追他,卻把他追丟了,那老少三個可真夠滑溜的,身法也快,沒出多遠就……」

  六爺郭燕南一抬手,道:「你怎麼說,阿胖,老少三個?」

  范奎道:「可不是麼,還有兩個老的,那兩個老的當初還住過咱們的客棧呢,當時就瞧他倆不是好來路,偏偏玉霜姑娘攔住不讓動,結果我沒看錯,那兩個老的竟是那小子的老奴才……」

  六爺郭燕南道:「大哥在信上怎麼沒提……」

  計全道:「那許是大爺認為那兩個只是奴才角色,不值一提。」

  范奎道:「大哥說得是,奴才有什麼好提的。」

  六爺郭燕南淡然一笑道:「別小看了奴才,有的奴才是一等一的高手。」

  范奎一巴掌拍上大腿,道:「您說沒錯,六爺,那兩個老東西,身手還真不含糊……」似乎覺得捧別人丟自己的臉,倏地住口不言。

  郭六爺卻道:「本來就是,要是差一點兒,憑大爺的身手豈會把他們兩個也追丟了,應該是絕不含糊,較諸大爺並不遜色。」

  范奎遲疑了一下,囁嚅說道:「要照您這麼一說,紀沖他輸得不冤。」

  「怎麼?」郭六爺凝目問道:「紀沖也跟那兩位動過手?」

  范奎抬頭說道:「其實,那不能叫動手,紀沖一照面便被其中一個摔了個大觔斗,那手蒙古摔跤可真俊。」

  郭六爺道:「蒙古摔交,你看出那是蒙古摔交?」

  范奎道:「我沒看出來,是那老小子自己說的。」

  郭六爺眉峰一皺,道:「這麼說,他們的來路倒有點像是滿……」

  范奎道:「以我看絕對是,在旗的規矩多,那倆老的稱『玉翎雕』為少爺,玉翎雕卻叫他們一聲叔叔。」

  郭六爺道:「這並不是在旗的規矩,咱們也一樣,這是尊稱,也要看關係,看交情,有誰知道那兩個老的姓什麼,叫什麼?」

  范奎道:「六爺,這我知道,他兩個自己說的,姓馬……」話鋒一頓,忽然叫道:「對了,這老少三個別是關外馬家……」

  計全道:「阿胖,你嚷嚷個什麼勁兒。關外馬家都有哪些人,難道咱們還不知道,怎麼冒出這老少三個來。」

  范奎一下子洩了氣,道:「這!這麼說那三個不是關外馬家的人……」

  郭六爺笑笑說道:「阿胖,世上也不只關外那一幫人姓馬……」話鋒忽頓,道:「玉珠有消息麼?」

  計全神色一黯,搖了搖頭道:「沒有,也不知道大少做錯些什麼,惹得大爺發這麼大的火,竟頒下了『玉龍令』,大半大少做錯的事不小,要不然也不至於嚇得不敢回家,只是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啊,找回去打罵一頓也就夠了,大爺卻下令……」

  郭六爺截了口,道:「大爺這兒一連串的發生事故,似乎意料著郭家要發生什麼大事故,使得我很是不安。」

  范奎道:「六爺,大爺這麼想,怎麼連您也這麼想,多少年了,誰敢動咱們南海門,打當年到如今,南海門中的哪一位不是讓滿虜喪膽,不是讓……」

  郭六爺抬頭說道:「范奎,別這麼自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世上有些事是難以預料的,就拿玉翎雕來說吧,小小年紀一身所學竟然比大爺還高,還有個什麼神秘的『賣參人』,大爺竟奈何他不得……」

  范奎道:「六爺,提起『賣參人』我想起來了,您看到『賣參人』跟玉翎雕會不會是一個人?」

  郭六爺抬頭說道:「應該不是,玉翎雕要是那賣參人,他怎會把那株千年參王送給郭家,而且絲毫不索代價……」目中異采一閃,立即住口不言。

  范奎忙道:「怎麼了,六爺?」

  郭六爺沒說話。

  計全望了郭六爺一眼,道:「六爺,您是不是想起那賣參人非見玉霜姑娘不可……」

  「對,」范奎又一巴掌拍上大腿,瞇著眼叫道:「那賣參人說什麼都非見玉霜姑娘不可,如今玉霜姑娘失了蹤,他要是以一株千年參王換得玉霜姑娘,那可就太便宜!」

  郭六爺微一搖頭道:「阿胖,無論什麼事,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都別那麼肯定。」

  范奎道:「六爺,怎麼您也……以我看反正不是玉翎雕就是那賣參人,再不這兩個傢伙就是一個人……」

  郭六爺一抬頭站了起來,道:「阿胖,這些事不提了,提起來徒亂人意,好在我已經來了,等見過大爺再說吧,你如今可以去派人往山裏報信兒了,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說著,他抓起桌上的寬沿大帽走了出去。

  范奎跟在後頭道:「六爺,您哪兒去,交代一聲。」

  郭六爺回身說道:「隨便走走,沒個一定,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了話,他轉身走了。

  范奎怔了怔,拔步奔向對街騾馬行。

  ***

  六爺郭燕南戴上他那頂寬沿大帽,背著手,信步地往前走著,過了兩條街,他攔住了一個行人。

  「請問,獅子胡同怎麼個走法?」

  那人立即抬頭告訴了六爺「獅子胡同」的走法,敢情「獅子胡同」就在前面不遠,那口上有座牌坊的胡同便是。

  郭六爺謝了一聲,抬頭微笑,邁步走去。

  轉眼間,他進了「獅子胡同」,轉眼間,他停在兩扇窄門之前,那是凌慕南的家,原來六爺是來……

  郭六爺抬手輕扣門環,很快的門裏傳來了一陣輕捷步履聲,緊接著一個清朗的話聲問道:「哪一位?」

  郭六爺在門外揚聲問道:「請問這兒是仇家麼?」

  門開,當門而立的是凌慕南,他眉峰微鎖,帶著些輕愁,抬眼略一打量郭六爺,禮貌地道:「是的,請問您是……」

  郭六爺:「年輕人,先告訴我,你是……」

  凌慕南道:「有勞老人家動問,我叫仇天齊。」

  郭六爺「哦」地一聲,點了點頭,深深一眼,道:「果然,難怪,年輕人,你該叫凌慕南吧!」

  凌慕南兩眼一睜道:「老人家,您是……」

  郭六爺含笑說道:「我姓郭,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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