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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兩個人凝目看那張紙條兒,只見紙條兒上寫著:「能走到這兒算你命大,折向東南走三里。」

  馬如龍雙眉一揚道:「這算什麼?」

  凌燕飛突然抬手往後一抄,幾乎同時,馬如龍轉身揚手把幾根淬過毒的竹籤打了出幾去,根根竹籤電射進入樹林,樹林裏響起了一聲悶哼。馬如龍騰身便要撲過去。

  凌燕飛抬手又攔住了他,道:「忘了,逢林莫入。」

  馬如龍哼了一聲道:「便宜他了。」

  凌燕飛道:「他活不了的,除非他有解藥。」

  一頓揚聲說道:「馬如龍應約而來,你們為什麼縮頭縮腦躲在樹林裏不出來?」

  只聽一個冰冷話聲透林傳出:「關外馬家的飛刀果然名不虛傳,另一個是誰?」

  凌燕飛道:「馬如龍的朋友,凌燕飛!」

  那冰冷話聲道:「如今這北京城裏有幾個凌燕飛。」

  凌燕飛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聽說有第二個。」

  那冰冷話聲道:「那好極了,買一個還送一個,我家主人在東南三里處候駕,不怕死的就去吧,你們找的是正主兒,在這兒跟我耗沒有用。」

  凌燕飛道:「說得是,我們這就去,臨走之前請教一事,關外馬家飛刀名不虛傳,你閣下的飛刀玩得也不錯,但不知你閣下這一手是那兒學的?」

  那冰冷話聲道:「自然是我家主人教的。」

  凌燕飛道:「多謝了。」

  偕同馬如龍往東南飛馳而去。

  繞過了一片土崗,那黃土坡已被這片土崗遮住,凌燕飛突然停了下來,抬手把剛才抄住的那把飛刀遞給了馬如龍,道:「如龍,你看看這把飛刀。」

  馬如龍入目那把飛刀便自一怔,他忙伸手接了過去,同時從腰間拔出了一把他自己的飛刀,兩把飛刀一比之下,馬如龍立時怔住了。

  這兩把飛刀無論形式,長短甚至於刀刃的厚薄都一樣,只是凌燕飛抄來的那把飛刀把子上沒有鐫刻著關外馬字樣,要不然簡直就是關外馬家的飛刀。

  凌燕飛道:「看清楚了沒有?」

  馬如龍定了定神叫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凌燕飛道:「我剛才一看這把飛刀,心裏為之怦然一跳,如龍,這把飛刀令人解費,據我所知,大爺、二爺均已過世,當年的四姑娘已是嘯傲山莊李家的人,三爺羅士信早在當年就已經去世了,關外馬家除了和馬宏之外可以說沒有人了,除了你跟宏兄弟之外,也不可能再有人用這種飛刀,而且這種飛刀刃薄量輕,別人也用不來,可是剛才我接刀的時候覺得這把刀勁道異常,擲刀人顯然是個能手,也深得馬家飛刀箇中三昧,難道說他們跟馬家有關係。」

  馬如龍一搖頭道:「不可能,燕飛,他們要跟馬家有關係,豈會殺害我的爹娘?」

  凌燕飛道:「我也這麼想……」

  忽然一凝目光望著馬如龍道:「如龍,據我所知,馬大爺他們幾位藝出長眉道人,他們幾位這手飛刀是不是也出自長眉道人的傳授?」

  「不。」馬如龍搖頭說道:「我爹把飛刀傳給我的時候告訴過我,這手飛刀是他幾位自己練的,連這種飛刀都是他幾位畫出圖來自己督工打造的。」

  凌燕飛點點頭道:「要是這樣的話,眼前這幫人就不可能跟長眉道人有關係了,既跟長眉道人沒關係,也就加重他們跟馬家有關係的可能,只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咱們現在不清楚,也沒那麼多工夫去想,咱們倆心裏只有個底兒就行了,走吧!」

  兩個人當即又往東南馳去。以凌燕飛跟馬如龍的腳程算,三里距離應該是近在咫尺。兩個人一口氣往東南奔了三里,看見了,剛才是黃土坡,如今是條大山溝。

  黃土大山溝,這種黃土大山溝,經過長年的風吹雨打太陽曬,土質比石頭都硬,都結實。仍然是空蕩、寂靜,日頭已經偏了西,山溝裏比外頭暗些,也比外頭陰涼,平日這種不常見人的地方已經有點懍人了,這時候似乎更懍人。

  兩個人剛到山溝上,只聽那既高又深的山溝裏傳出個冰冷話聲:「真是信人,我家主人在山溝裏候駕,請進來吧。」

  凌燕飛哼了一聲道:「看你們能玩出什麼花樣來,如龍,咱們進去,只注意腳下,別的交給我。」

  兩個人並肩行進了山溝。這條山溝的確夠寬的,論寬窄是能容六輛大車並馳,這條山溝也的確夠深的,抬眼往上看,溝底離溝頂足有二三十丈高。

  兩旁溝壁上長滿了樹,越往上越多,越往上越密。進山溝約莫二三十丈,有一個大彎,拐過這個大彎,地上交叉插著兩把飛刀,形式、長短厚薄,跟凌燕飛剛在黃土坡上抄來的那一把一模一樣。

  凌燕飛跟馬如龍停了步,兩個人抬眼略一環掃,凌燕飛兩眼寒芒電閃,道:「看樣子是到了地頭兒了,如龍,你是正主兒,你說話吧。」

  馬如龍雙眉揚起,冷笑一聲道:「馬如龍應約而至,你們一個個縮在樹上不露頭,這算什麼?」

  只聽一聲冷笑從左邊溝壁上響起:「姓馬的,你眼力不差。」

  右邊溝壁半腰那片茂密的樹木枝葉連動,飛鳥投射落十個黑衣蒙面人來,成半弧形地落在了地上。

  凌燕飛淡然一笑道:「這邊還有,為什麼不一塊兒下來。」

  剛說話完,右邊溝壁上也射落了十名黑衣蒙面人,也成半弧形落地,恰好把凌燕飛、馬如龍圍在了中間。

  馬如龍道:「好啊,二十對二,你們那個是頭兒?」

  對面一個黑衣蒙面人冰冷說道:「這個是頭兒。」

  他一揚手,連他在內,二十個黑衣蒙面人一起從右衣袖中取出一個黑黑的筒狀物。凌燕飛神情一震道:「五毒斷魂筒,你們是赤魔教人?」

  對面那名黑衣蒙面人道:「凌燕飛,難得你還記得本教的五毒斷魂筒,上回你僥倖逃過了,這回你是死定了,買一個還饒一個,很划算。」

  馬如龍忍不住詫聲說道:「怎麼會是赤魔教人。」

  對面那黑衣蒙面人道:「不明白是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們本來是要對付凌燕飛的,可是我們若直接找他怕他不肯來,我們又知道你跟個蒙古人有仇,所以我們用這個辦法找你,我們料定只要你來,凌燕飛他一定會跟來,果然不出我們所料,這個法子靈極了。」

  凌燕飛淡然說道:「這個法子的確靈,只是你們怎麼知道馬如龍跟個蒙古人有仇?」

  那黑衣蒙面人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們知道就是。」

  凌燕飛目光略一環掃道:「看這樣的陣仗,似乎我們倆今天是死定了。」

  那黑衣蒙面人一點頭道:「你是個明白人,這條山溝就是你們倆的埋骨地。」

  凌燕飛道:「如龍,恐怕你還不知道赤魔教五毒斷魂筒的厲害吧?那個不起眼的筒裏藏的有毒針,細如牛毛,見血封喉,一按暗簧就會噴出,當初在桑宅我領教過。」

  那黑衣蒙面人獰笑說道:「你既然說了就省得我說了,不錯,讓姓馬的也做個明白鬼。」

  他揚起了手中黑筒。另十九名黑衣蒙面人跟著也揚起了手中的五毒斷魂筒。

  對面那黑衣蒙面人道:「臨死之前,你們倆有什麼遺言麼?」

  馬如龍起初心裏的確很震驚,眼前情勢他看得很清楚,整整二十名赤魔教徒成環狀包圍,手裏拿的是這種五毒斷魂筒,一旦二十支五毒斷魂筒齊噴,那細如牛毛的毒針恐怕比驟雨還要密,只中一根便會喪命,而對這樣的陣仗,的的確確是必死無疑。

  及至他看到凌燕飛仍然是那麼鎮定,他不禁有點詫異,他暗想凌燕飛也許有破這種陣仗的法子,不然凌燕飛絕不可能這麼鎮定,有此一念,心裏也就好多了,聽得對面那黑衣蒙面人問了這麼一句,他剛要說話。

  只聽凌燕飛道:「有,只看你們給不給我機會說了。」

  那黑衣蒙面人道:「說吧,我既然問起你們,自然會給你們留遺言的機會,我不怕你們倆能插翅飛了,你們倆要想逃過這一劫,那恐怕比登天還難。」

  凌燕飛道:「不知道你們稍時發射的時候是一起發射呢,還是逐筒的發射。」

  對面那黑衣蒙面人獰笑說道:「以你看呢。」

  凌燕飛道:「要以我看,你們一起發射不如逐筒發射,因為你們這五毒斷魂筒名雖五毒,實際只有一毒,也就是說一筒只能發射一次,再欲發射必須有一段時間裝填毒針,要是一起發射之後射不中我們倆,那後果就不堪想,所以說一起發射不如逐筒發射,也就是說誰還沒有發射誰就有一次保命的機會,一旦把毒針射出來了,這保命的機會也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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