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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七苦笑說道:「小七兒,請你師父的主意是我出的,現在我一隻手已經沒有了,連人家的面都沒見過,我不能再讓你師父少個徒弟,甚至把老龍溝楚家全斷送了。」

  凌燕飛突然笑了笑道:「七叔,您可真照顧自己人啊,您不能讓我師父少個徒弟,我師父就能讓您少只手,怎麼連您也把小七兒瞧扁了……」

  馮七還待再說。凌燕飛笑容一斂,接著說道:「七叔,您這不是辦法,真要說起來,您這也不能叫顧自己人,您這是拖自己人下水,害自己人,你要是在這時候回遼東去,我師父的脾氣您是知道的,我敢跟您賭點兒什麼,他老人家準會帶著大哥他們幾個進關來,那您可就真把老龍溝楚家全斷送了,您要是真顧自己人,不願斷送老龍溝楚家,只有一個辦法,讓我找個地方安頓好您,然後讓我放手跟他們周旋,這樣頂多您少一隻手,我師父只少一個徒弟,您看怎麼樣?」

  馮七道:「小七兒,你有沒有往後想。」

  凌燕飛道:「想了,可是我的想法跟您的想法不同,小七兒我也天生一副不信邪的倔脾氣。」

  馮七道:「小七兒,像七叔又是怎麼一副脾氣?有些事情是不能不信的,你看看人家這身手……你……」

  「七叔。」凌燕飛目光一凝,道:「我們師兄弟一共七個,您知道師父為什麼單挑上了我?」

  馮七道:「我知道你行,可是你總強不過你師父去,你師父那身功夫雖然比你七叔強,可也強不到那兒去……」

  凌燕飛道:「您的意思我懂,可是有些事兒您不知道……」

  馮七道:「什麼事兒我不知的?」

  凌燕飛沉默了一下道:「這件事本來我是不能說的,師父一向也不讓我說,可是現在我只有告訴您了,三年前我師父救過一個人,這個人是上摩天嶺採藥的,他在摩天嶺上碰見一條大蟒蛇,他把那條大蟒蛇殺了,可是自己也中了蟒毒,經過老龍溝的時候毒發不支,倒在了老龍溝口,可巧我砍柴回來碰見了,我把他背進了老龍溝,他在老龍溝住了七天七夜,師父給他祛除蟒毒,救了他一條命,臨走的時候他說是師父跟我救了他,師父年紀大,不便出遠門,讓我無論如何代表師父到新疆去做幾天客……」

  馮七道:「新疆?」

  凌燕飛道:「不錯,新疆。」

  馮七道:「你去了沒有?」

  凌燕飛道:「去了,不但去了,而且在他那兒整整做了一年的客,他是早安排好了的,就在我到達新疆的同一天,有個人到老龍溝給我師父送了一封信,師父看了這封信,不但沒怪那個人事先沒告訴他,反而高興得直掉淚……」

  馮七訝然說道:「這是為了什麼?」

  凌燕飛道:「信上說小七兒我非池中之物,不能讓我就這麼埋沒了,而且我師父跟我救過他,為報答這救命恩,他要把我留在新疆一年,利用這一年的功夫他要把他一身所學傳給我……」

  馮七揚了揚眉道:「這人好大的口氣啊,老龍溝楚家是個埋沒人的地方?」

  凌燕飛道:「七叔,這個人的口氣不大,在他看老龍溝楚家是個埋沒人的地方,這一點您從我師父高興得掉淚就可以知道了。」

  馮七呆了一呆道:「小七兒,這個人是……」

  凌燕飛道:「看上去四十多歲個人,一年到頭文士打扮,在天山有座嘯傲山莊,在天山下有一大片牧場,牛羊難數,富可敵國……」

  馮七兩眼暴睜,叫道:「老天爺,這……這不是玉翎雕麼?」

  凌燕飛微微一笑道:「現在您明白師父為什麼派我來了吧。」

  馮七左掌一揮,抓住了凌燕飛,激動地道:「小七兒,你當真跟玉翎雕學了一年……」

  凌燕飛道:「這是什麼事兒,小七兒還能騙您不成?」

  馮七嘴張了幾張才道:「老天哦,這可真是……真是,小七兒,你的福緣可真深厚,造化可真不小啊……」

  凌燕飛道:「現在您是不是放心讓小七兒留下了!」

  馮七沒說話,兩眼暴射寒芒,凝望著凌燕飛一眨不眨。

  凌燕飛倏然一笑道:「七叔,您是太不相信小七兒了。」

  他彎腰拾起了地上那張信箋。

  馮七一驚,忙道:「小七兒,毒……」

  凌燕飛含笑說道:「七叔,在嘯傲山莊待過一年的人不怕這個,我早防著呢。」

  他抓著那張信箋往桌子上插去,「篤」一聲,一張信箋竟硬生生被他插進了桌子裏去,他一抬手又把那張信箋拔了出來,往桌上一放,那張信箋還是好好的,桌子上卻多了一個洞。

  馮七看直了眼,嘆道:「嘯傲山莊的武學就跟咱們學的不同,拿根筷子我也能勉力把它插進桌子裏去,可是用張紙……」

  凌燕飛忽然又伸手拿起了那張信箋,湊近鼻端聞了聞。

  馮七道:「怎麼了,小七兒?」

  凌燕飛道:「這張信箋帶著淡淡的幽香,不像是一般男人家用的東西。」

  馮七道:「讓我看看。」

  凌燕飛立即把那張信箋遞到馮七眼前。

  馮七仔細地看了一陣,忽然皺眉說道:「怪了,這怎麼會是王府的東西。」

  凌燕飛聽得一怔,忙道:「那個王府?」

  馮七滿臉詫異之色地搖頭說道:「是那個王府的東西我不知道,不過我看得出這確是幾個王府裏用的信箋,這種紙跟一般的紙不同,我在巡捕營的時候曾經往幾個王府裏跑過,我見過這種信箋,不是你說我還沒留意呢,這人用的怎麼會是王府的東西!」

  凌燕飛沒說話,把一雙目光凝注在那張信箋上,過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說道:「七叔,不但這張信箋帶著淡淡的幽香,不像一般男人家用的東西,就連那筆字也不是出自男人家之手,寫字的這個人曾盡量模仿男人的筆跡,可是力道不夠,多少仍帶點纖秀,您說出事的是那家王府?」

  馮七道:「福王府,怎麼?」

  凌燕飛道:「死的是福王的格格?」

  馮七道:「不錯。」

  凌燕飛道:「這格格房裏有沒有少什麼東西?」

  馮七道:「據說什麼都沒有!」

  凌燕飛道:「有人詳細看過麼?」

  馮七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凌燕飛忽然站了起來道:「我先安頓好您,然後到福王府去一趟!」

  馮七忙道:「你把我安頓到那兒去?你這樣又怎麼能到福王府去。」

  凌燕飛剛要說話,忽一凝神道:「有人來了,五六個……停在門口!」

  話聲方落,一陣敲門聲傳了進來。馮七忙站了起來。

  凌燕飛道:「您坐著,我先去開門。」

  馮七道:「不要緊,我能走,又不是腿斷了,今兒晚上不能待客,我去攔一攔。」

  他走了出去,凌燕飛緊跟在他身後。到了大門,馮七問道:「誰呀?」

  只聽門外有人應道:「是七爺麼,我,朱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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