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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教主夫人微一搖頭,道:「他說的對,這是我跟他的事。」

  漆雕嫣紅遲疑了一下,猛一跺腳,望著金大龍道:「慕容大俠,你若是傷害了她,你會懊悔一輩子的!」

  一招手,帶著所有的人行了出去。

  眼見著漆雕嫣紅等出了門,教主夫人一抬玉手,道:「你請坐。」

  金大龍有一陣出奇的激動,他想殺人,也想把人撕成一片片,可是他終於忍住了,走過去坐下,摸出那封信丟在了桌上。

  教主夫人嬌軀一震,失聲說道:「莫庸他……」

  金大龍冷然說道:「他不能來了,讓我代表他來見見夫人!」

  教主夫人嬌軀倏顫,道:「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令人體會不出她是什麼感受。

  金大龍冷然說道:「是的,我知道他是貴教主的得力助手,我很抱歉。」

  教主夫人倏然平靜,淡淡說道:「那倒不必,人遲早總要死的,你找我是……」

  金大龍道:「莫庸告訴了我幾件事,我要就這幾件事請教夫人幾個問題。」

  教主夫人道:「莫庸告訴了你幾件什麼事?」

  金大龍道:「稍待我自會逐一地說出。」

  教主夫人道:「那麼,我必須回答你的問題麼?」

  金大龍道:「那隨你,不過我要告訴你,這次會面跟灞橋及長生殿兩次相見絕然不同,為你好,我希望你答我每一問。」

  教主夫人「哦」地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說,假如我拒絕不回答,你就要以武相向?」

  金大龍道:「夫人的確是個明白人。」

  教主夫人淡然一笑,道:「我不想跟你兵刃相見,你問吧!」

  金大龍道:「貴教教主是眼下武林中的哪一位?」

  教主夫人道:「這是你的第一問?」

  金大龍道:「是的。」

  教主夫人道:「我聽漆雕姑娘說,她會給你……」

  金大龍道:「那是她的義助,我很感激,如今我請教夫人。」

  教主夫人搖頭說道:「這一問我難以回答,因為我不知道。」

  金大龍冷笑說道:「夫人,假如你跟一個人面對距離很近,你會不知道他是誰?」

  教主夫人詫聲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金大龍吸了一口氣,壓了壓心中的激動與悲怒,道:「莫庸告訴我,昨夜你跟貴教教主在一起。」

  教主夫人嬌軀一震:「原來是他……」一點頭,接道:「是的,昨夜他是來看我了,怎麼樣?」

  金大龍道:「那麼夫人就該懂我的話。」

  教主夫人搖頭說道:「可是我不懂。」

  金大龍道:「夫人,莫庸對我說了很多,有些話我礙於身分,不便出口,夫人以前若說不知道貴教主是誰,我或許會信,可是既有了昨夜,在那種情況下,夫人若仍然說不知道他是誰,這就是欺人之談了。」

  教主夫人嬌軀倏顫,啞聲說道:「莫庸,他,他告訴了你這些……」

  金大龍毫不留情地道:「是的,夫人。」

  教主夫人沉默了,顯然,她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這痛苦不是別的,而是昔日箇郎對她的誤解。

  突然,她開了口,語氣出奇的平靜:「是的,莫庸沒有騙你,夫妻久別相會,那恩愛自是勝過燕爾新婚,你說的情形是必然的,因為他跟我都是人……」

  金大龍臉色一變,道:「所以我說夫人該知道貴教教主是誰?」

  教主夫人強笑一聲道:「誠然,正如你所說,在那種枕上並頭,肌肉相親的情形下,我應該看他看得很清楚。」

  金大龍身形微顫,道:「所以我請夫人告訴我他是誰?」

  教主夫人笑了笑,道:「慕容大俠閣下,你要弄清楚一點,他是我的丈夫。」

  金大龍道:「我知道,他是夫人的丈夫。」

  教主夫人道:「那麼你就不該問我他是誰,你想想看,一個做妻子的,會把自己丈夫和盤托於人前麼?」

  金大龍道:「這麼說來夫人並不是不知道他是誰,而是不肯說了。」

  教主夫人笑道:「要說一個做妻子的不知道跟自己如一體的丈夫是誰,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麼,閣下,我的心,我的身,我的一切都是我丈夫的,我不能出賣他。」

  金大龍臉色很難看,他極力忍著一切,道:「夫人,有一點我也希望你弄清楚。」

  教主夫人道:「哪一點?」

  金大龍道:「我那雙眼被剜,多年來我一直懷恨在心,如今想想他們做的對,它該被剜掉,我也不恨他們了。」

  教主夫人搖頭,道:「閣下,這話我不懂。」

  金大龍道:「我願意為夫人解釋,因為它看錯了人。」

  教主夫人輕「哦」一聲道:「是麼,它看錯了誰?」

  金大龍深吸了一口氣,道:「對夫人,先前我還以為是懷著不得已的苦衷,如今我明白了,並不如我想像的那樣美好……」

  教主夫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個女人遲早總是要嫁人的,有道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不對?」

  金大龍道:「沒人敢批評一個女人嫁人有什麼不對。」

  教主夫人道:「這就是嘍,她愛誰就嫁誰,她喜歡誰就跟那人過一輩子,只要她心甘情願,她可以把自己的一切交給那個人,再說,人生能有幾何,尤其一個女人她的青春更有限,當然年紀一到她就得趕快嫁人,而且最好是終生享受榮華富貴。」

  金大龍道:「夫人高論。」

  教主夫人道:「好說,世上每一個女人都會這樣想。」

  金大龍道:「沒有人說這種想法是錯誤的,但那也要看對什麼人。」

  教主夫人道:「閣下認為對怎麼樣的女人不適合?」

  金大龍道:「對那些曾與人海誓山盟終生不渝,曾與人定過情,囓過臂的女人不適合,我告訴夫人件事,塞外涼州羅什古剎內有座墳,墓碑上一坏黃土埋俠骨,世上獨留斷腸人字跡猶新。」

  教主夫人輕笑說道:「字跡雖然猶新,但卻遍翻黃土,不見俠骨,那留在世上的人兒何必斷腸。」

  金大龍道:「夫人的意思是說,假如他死了……」

  教主夫人截口說道:「那跟她無關,她仍要享受自己的珍惜的青春,享受自己有限的人生。」

  金大龍又吸了一口氣,道:「夫人既然是這種論調,那我就不便說什麼了……」

  教主夫人玉手一伸,舉起面前酒杯,道:「那麼我以一杯水酒送客,聊表寸心。」

  金大龍正眼未看一下,道:「送客?夫人,在我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教主夫人道:「你要什麼滿意的答覆?」

  金大龍道:「夫人明知故問,我要知道貴教教主是誰,是眼下武林中的哪一位?」

  教主夫人放下了酒杯,道:「你以為我會說麼?」

  金大龍道:「為夫人好,我希望夫人說。」

  教主夫人搖頭說道:「不會的,一個女人,出賣自己的丈夫,那何異謀殺親夫?我不會說的,縱然是斧鉞加身,我也不會說的。」

  金大龍道:「夫人對貴教教主倒是稱得上不貳的。」

  教主夫人道:「論公論私,都該這樣,你以為不該麼?夫婦為一體,我的丈夫就等於我自己,我怎麼會……」

  金大龍雙眉一揚,道:「夫人,事關……」

  教主夫人截口說道:「我有一個主意在此,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金大龍道:「夫人有什麼主意?」

  教主夫人道:「假如你能放過他,我願以身報償,就在這酒肆後屋……」

  金大龍陡然挑眉,揚起右掌,但倏地他又收回右掌,冷笑說道:「夫人過於看重自己了。」

  教主夫人毫不在意,吃吃笑道:「難道不喜歡?一個男人家……」

  「夫人!」金大龍道:「請自重,也請勿自誤。」

  教主夫人微一搖頭,道:「我願以身報償,自薦枕席,豈料你……看來你還不如莫庸懂得風流情趣,也罷,由你了。」

  金大龍臉色一變,道:「莫庸怎麼樣?」

  教主夫人笑道:「莫庸有時候在私的方面也代理教主,要不然我怎麼度過無數個寂寞淒清的日子,你想,無緣無故他會把我夫妻間事說給你聽?」

  金大龍臉色大變,道:「你不怕你的丈夫知道?」

  教主夫人搖頭道:「他從不過問我這些事,跟我從不干涉他拈花惹草、暗築金屋一樣,他沒有太多的時間跟我在一起,同樣地,我也不能寸步不離地時刻跟著他。」

  金大龍突然笑了,他笑得怕人,道:「我還以為夫人是個三貞九烈的女子呢。」

  教主夫人道:「你現在明白了,可願意我以身……」

  金大龍搖頭說道:「慕容奇還不會那麼賤視自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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