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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黑衣婦人道:「年輕人,你不該是胸蘊淺薄,孤陋寡聞的人。」

  司馬傑道:「謝謝您,事實上晚輩卻不知道它是什麼?」

  黑衣婦人沉吟一下,道:「年輕人,那隻毒獸究竟是什麼模樣?」

  司馬傑道:「老人家他尖嘴圓目長尾,四足,足上有爪,身上遍佈了金色鱗甲,像極了『穿山甲』,然而他比『穿山甲』多了一雙尖銳無比的角,同時高大如走獸……」

  卓玉冰忍不住詫聲說道:「娘,這是什麼毒獸?」

  黑衣婦人臉上神情極其凝重,道:「如果他描述得不差,我所知沒錯的話,這東西該是論兇惡,論毒性天下兇毒之物無出其右的『角龍』了。」

  司馬傑、卓玉冰同聲問道:「角龍?」

  黑衣婦人點頭說道:「是的,角龍,這東西是『穿山甲』無意觸及獨角蟒的精血所生,一身具『穿山甲』之體,具『角蟒』之毒,幼時專喜鑽入毒獸腹中殺而盡食內臟,經五十年成形,加之長年居於沼澤之中,盡吸瘴毒,故而毒惡無比,百獸聞風逃遁,凡有『角龍』的所在,百里內絕無一隻飛禽走獸,年輕人所說不虛,這東西混身皆毒,中人無救,何況是被他咬了一口,難得你還能支持這麼長久,年輕人,如果此毒不除的話,你的確難以活過三年……」

  司馬傑道:「這麼說晚輩並沒有看錯了。」

  黑衣婦人道:「年輕人,你的醫術不差,並沒有看錯。」

  卓玉冰滿面焦慮,忍不住問道:「媽,他所中這毒,能除麼?」

  黑衣婦人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道:「穿山甲誤觸雄角蟒之精,這情形少之有少,所以角龍這東西也稱罕見,幾百年,甚至於幾千年也難有一隻,不想如今『六詔』出此毒物,卻被他碰上了……」

  卓玉冰嬌靨臉色一變,道:「娘,您是說這毒無物可除,無藥能解……」

  黑衣婦人道:「我沒這麼說。」

  卓玉冰神情一喜,急道:「娘,您是說這毒物有藥能解,有藥能醫……」

  黑衣婦人冷冷說道:「我也沒這麼說。」

  卓玉冰一怔,詫異地道:「那您……」

  黑衣婦人道:「原是有物能解的,如今恐怕沒有了。」

  司馬傑詫聲說道:「老人家,您這話……」

  黑衣婦人道:「年輕人,你自己錯過了救自己的千載難逢良機。」

  司馬傑道:「老人家可否明教?」

  卓玉冰也道:「娘,您快說啊?」

  顯然,黑衣婦人對愛女的著急甚為不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只怕急也沒有用。」

  卓玉冰嬌靨一紅,立即垂下螓首。

  司馬傑想說些什麼,但他口齒啟動了幾下,終於還是沒說出口……

  黑衣婦人冷冷地掃了愛女一眼,緩緩說道:「年輕人,那毒獸名喚角龍,顧名思義他的頭上長著一隻像牛角一樣的角,你可曾看見?」

  司馬傑點頭說道:「的確不錯,而且他那隻角色呈碧綠,還有點透明……」

  黑衣婦人道:「年輕人,他那隻色呈碧綠,還有點透明的角,就是這世上唯一能解角龍奇毒的東西。」

  卓玉冰忙道:「怎麼,娘,它的角能解它的毒……」

  黑衣婦人微一點頭,道:「不錯,它的角能解它的毒!」

  卓玉冰神情一喜道:「那不正好麼,那角龍已經被他殺了,只要趕到『六詔』去一趟,找著那角龍的屍體,取得他那隻角……」

  黑衣婦人冷冷地翻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麼?小小年紀不懂就少插嘴,要是那麼容易的話,我就不會說急也沒有用了。」

  卓玉冰香唇動了一下,想問,但卻沒敢開口。

  司馬傑眼見卓玉冰為自己受責,好生不安,他歉然地看了卓玉冰一眼,然後望著黑衣婦人道:「老人家請明教!」

  黑衣婦人道:「年輕人,你可知道,那『角龍』的角有一種很玄奧的特性。」

  司馬傑道:「老人家,晚輩不知道!」

  黑衣婦人道:「角龍死後,如果在一個對時之內不拔下他的角,那角就會失去祛毒的功能妙用,也會隨角龍的屍體慢慢腐爛,如果在一個對時之內把它拔下,他不但永遠有祛毒的功能妙用,而且不會腐爛,我說這話你懂麼?」

  司馬傑神情一黯,點頭說道:「晚輩懂,老人家的意思是說,晚輩所中之毒已經沒救了,除非能再找到一條角龍拔取他的角……」

  「不錯,年輕人!」黑衣婦人點頭說道:「六詔地廣人稀,毒物遍地,瘴氣彌漫,人人認為畏途死地而不敢輕易涉足,有些地方根本人跡難至,『角龍』蟄居之所在,固然不會再有其他毒物,但也必是個人遺跡罕至之處,那『角龍』死在那個地方多半不會被發覺,縱然會被人發覺,不懂角龍角妙用之人,也不會去拔取他那隻角,只怕那角龍角早已隨角龍屍體腐爛了!」

  司馬傑沒說話,卓玉冰卻又忍不住問道:「娘,世上還有第二條角龍麼?」

  黑衣婦人臉色一沉,道:「剛說過你,不懂就少插嘴,你怎麼又……我已經說過了,『角龍』是雌穿山甲誤觸雄角蟒精血所生,像這種巧合百年甚至千年不會碰上一次,這世上哪來這麼多的『角龍』!」

  卓玉冰臉色微變,憂慮之情形於色,道:「那他不……不是沒救了麼?」

  黑衣婦人道:「所以我說他錯過了救自己的千載良機!」

  卓玉冰無限同情,悲痛地看了司馬傑一眼,香唇啟動,欲言又止。

  司馬傑卻淡然一笑道:「卓姑娘,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老病死,人誰難免?不過遲早不同而已,我看得很開,卓姑娘不必為我……」

  只聽黑衣婦人喝道:「年輕人,好胸襟……」

  冷冷掃了愛女一眼,道:「冰兒,人家都不著急,你又急個什麼?」

  卓玉冰垂下了螓首。

  司馬傑忍不住說道:「老人家,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黑衣婦人兩眼一睜,寒芒外射道:「年輕人,你是說我不該對她……」

  司馬傑截口說道:「老人家,晚輩不敢!」

  黑衣婦人道:「年輕人,我是在管教我自己的女兒,世間悲慘事多不勝數,倘若動不動就生惻隱之心,那還得了,再說自己的身受比別人還悲慘,又顧得什麼別人!」

  司馬傑揚了揚眉,道:「老人家有什麼悲慘的身受?」

  黑衣婦人道:「年輕人,我不願說,總之我母女的身受該是這世上最悲慘,最讓人垂淚的,但是我不需要別人同情……」

  司馬傑道:「老人家有一副傲骨!」

  黑衣婦人道:「年輕人,你也不會隨便接受別人的同情的,對麼?」

  司馬傑微一點頭道:「話是不錯,老人家,晚輩這身傲骨敢說不比任何人稍軟,無如那要看是對誰……」

  黑衣好人道:「年輕人,對誰?」

  司馬傑道:「賢母女是我的救命恩人!」

  黑衣婦人搖頭說道:「年輕人,那不算什麼,我根本沒放在心上,要照我意思,你如今仍掛在在洞外面那棵樹上呢!」

  司馬傑道:「不管怎麼說,老人家畢竟還是救了晚輩!」

  黑衣婦人道:「不是我,是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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