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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那中年漢子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他可真怕費獨行在他腕脈上動那一時看不出的手腳,哪敢說個不字?只有點著頭道:「是!是的!是這樣。」

  納蘭為之一怔。

  白淨小鬍子擺了手,道:「你該早告訴貝子爺,好了,好了!二位別聊了,太上皇跟皇上要起駕回宮了,二位都去忙二位的吧!」

  費獨行還能不懂這個,當即謝一聲鬆了那中年漢子快步行去!

  白淨小鬍子沖納蘭欠個身,帶著兩名大內侍衛也走了。

  納蘭定過了神,望著那中年漢子道:「你是怎麼回事兒?」

  那中年漢子苦著臉道:「奴才的腕脈落在他手裡,不敢不聽他的。」

  納蘭道:「蠢才!我在這兒你還怕什麼?」

  那中年漢子道:「您不知道,他要是在奴才腕脈上動了手腳,一時看不出來!他頂多挨您一頓揍,過些日子,倒大霉的還是奴才!」

  納蘭直了眼,氣得一跺腳轉身走了!

  ***

  中堂不在家,既沒有人管又沒事兒,下人們還能不得瘋且瘋,各人瘋各人的,杜毅一大早就泡在了「八大胡同」,這一泡泡出了禍事!

  杜毅是常客,誰也知道他的身分,儘管是敲門震天價響,把人從睡夢中吵醒給他開門,還得沖他賠笑臉。

  杜毅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大搖大擺的進了門,過院子,走畫廊,拐個彎兒又過了一重門到了一間屋前!

  推開門進了屋,屋裡香噴噴的,紗帳低垂,人還在夢中,但床前地上鞋兩雙,一雙靴子,一雙繡花鞋!

  杜毅臉色不對了,一步跨到床前,伸手撩開了帳子,可不!枕上一對並頭蓮,睡得正香,摟得正緊!

  女的廿多,長得挺不錯,臉上還帶胭脂痕!

  男的卅來歲,挺白淨,呼吸猶有酒味兒!

  杜毅冷笑了起來,眼裡迸射出怒火殺機!道:「別睡了,睡死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醒醒吧!」

  女的先睫毛一陣抖動睜開了眼!睜開眼瞼上變了色!尖叫一聲坐了起來!

  這聲尖叫驚醒了那位,他睡眠惺忪,道:「怎麼了,你是……」

  杜毅道:「怎麼了?膽兒小,嚇著了?」

  屋裡怎麼會有第二個男人話聲?那男的睜大了眼,他看見床前站著個漢子!可不是他,他一怔坐了起來,道:「你是……怎麼隨便往人屋裡闖?」

  杜毅臉色不對,但嘴角卻噙著笑,一指那女的道:「我是誰她清楚!問她吧,讓她告訴你。」

  那女的沒等問便白著臉哆嗦著道:「他!他是和中堂府的杜爺!」

  男的臉色馬上也變了,可是臉上馬上堆上了笑,笑得不但不自在,而且還有點兒心驚肉跳:「原來您就是杜爺,我不知道……」

  杜毅一擺手道:「你知道不知道不要緊,吃官家飯的也得講理!她是個賣笑的窰姐兒,誰有錢就能摟她上床睡一覺,這是天經地義,這沒你的事兒,穿上衣裳你請吧。」

  那男的沒想到杜毅這麼好說話,如逢大赦,嘴裡答應著還千恩萬謝,一骨碌爬起來蹬上褲子,披上衣裳就要腳底下抹油!

  杜毅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含笑道:「朋友!往後你招子也得放亮點兒,雖說有錢玩窰姐兒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可是有主兒的最好別碰!天底下好說話的人可不多。」

  男的仍然是滿口答應,千恩萬謝地一溜煙兒沒了影兒。

  孰不知杜毅藉著那一拍之勢,已暗中用了煞手,怕只怕他活不過半個月去!

  那男的跑了,杜毅望著他的背影笑笑轉過了身。

  那女的一臉驚恐色,忙道:「杜爺!這不怪我,是娘逼我的……」

  杜毅慢條斯理的抬一隻腳踩上了床沿地,擺擺手道:「蓮香!你少跟我來這一套!老鴇子那兒我早就打過招呼,也花過錢,再給他三萬六千個膽,她也不敢逼你接客……」

  那女的忙道:「是──」

  杜毅道:「士讓炮打了,你給我省兩句兒吧,蓮香!我杜毅是個講理的人,我先不動火兒,暫時也不動粗,咱倆平心靜氣評評理,不錯!咱倆是露水姻緣,你幹的本是這一行,我不能斷了你的財路,可是你要弄清楚,你是我姓杜的包下來的,你拿了我的,吃喝穿都是我姓杜的給的,你不該背著我來這一套,這跟偷人養漢有什麼兩樣?王八好當氣難受!你把這頂綠帽子往我姓杜的腦袋上一扣!往後,我姓杜的在這『北京城』裡還混不混了……」

  杜毅心平不平不清楚!瞧也瞧不見,不過他氣和,說話不慌不忙,不帶一絲兒火氣,那女的只當有路走,馬上使出了拿手本事,撲簌簌的淚珠兒掛落兩行,便嚥著道:「我知道我錯了……」

  杜毅馬上道:「你知道錯,知道理曲了,是不是?那就好辦了!,」

  伸手從靴筒裡拔出一把匕首,砰然一聲插在了床上,那女的張口一聲驚叫沒叫出,身子往床裡硬縮!

  杜毅兩個指頭往前一伸,道:「給你兩條路,你既然嫌我,我就不指望什麼了,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都給吐出來,我杜毅另找爐灶去!要不然咱們今兒個就玩兒個三刀六眼滿堂彩!」

  那女的又哭了起來,這回是嚇哭了,她哭著道:「杜爺!大人不計小人過,我知道錯了,下回您就是殺了我──」

  「下回?」杜毅道:「就這一回都快把我的脖子壓進腔裡去了,再有二回我就得借別人的種,養別人的兒子了!」

  那女的淚如雨下,跟個淚人兒似的,道:「可是,我哪拿得出?您行行好,全當周濟我了。」

  「行好?周濟?」杜毅可沒有一點憐香惜玉心,根本就無動於衷,道:「我姓杜的又不開粥了,施捨。這年頭兒好人做不得!我可是做了好人,卻讓人在腦袋上扣了一頂綠帽子!」

  那女的還待再說。

  杜毅一擺手道:「廢話少說,答我一句,這兩條路你是走哪一條?」

  那女的道:「您請多寬限幾天……」

  杜毅道:「一天都不行!」

  那女的道:「您明知道我拿不出來……」

  杜毅道:「那咱們就玩個三刀六眼滿堂彩!」

  那女的突然住了哭聲,道:「杜爺!不管怎麼說,我總伺候過您些時日,您花在我身上的也總算撈回去不少……」

  「撈回去不少?」杜毅冷笑一聲道:「你可會自抬身價,你又不是金打的,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你自己還不清楚!」

  那女的道:「可是當初您自己願意……」

  杜毅伸手抓住那女的一隻胳膊,另一隻手拔出了插在床上的匕首,冰冷道:「少廢話了!任何人你都能坑,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把頂帽子往我杜毅頭上扣,你也不看看我杜毅是吃哪碗飯的,你的膽子夠大的,我要瞧瞧你這顆膽子大到什麼程度!」

  那女的一聽這話知道不對了,花容大變,突然放聲尖叫:「殺人了,救命啊,殺……」

  杜毅抓她胳膊的手往下一落,她不叫了,身子一軟躺了下去!

  杜毅伸手掀開了被子!

  那女的混身上下只穿了件兜肚,一具細皮嫩肉的胴體幾乎完全呈現在杜毅眼前!

  杜毅兩眼之中突然冒出了火一般的光芒,揚匕首就往那女的下體扎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當兒,一縷勁風疾襲杜毅腰後大穴。

  杜毅一怔心驚,顧不得再傷人,一偏身子橫竄出去,回身看,屋裡多了兩個人,兩個黑衣人,一個英武,一個白淨,白淨的那個過去拉上了被子!

  英武的那個目中冷芒直逼杜毅,冷笑道:「京城重地,竟敢行兇殺人,而且是用這種手法傷害一個弱女子,你好大的膽子!」

  杜毅道:「你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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