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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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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毅道:「這個巧趕得好,把費兄你的運給趕來了,九夫人跟前多少人巴結還巴結不上呢,九夫人從這兒回去就交代了姚師爺,馬上讓你搬進府裡去,而且進府就賞個大領班。」 慧香美目閃過一絲讓人難以言喻的光芒,上前一福道:「費爺,婢子這兒給您道喜了。」 費獨行謝了一聲,當即又轉望杜毅道:「大領班?大領班是個什麼差事兒?」 杜毅道:「難怪費兄不知道,兄弟還沒告訴過你呢。是這樣,府裡最起碼的是護衛,當然,那些個做飯、洗衣裳、灑掃、看車、餵馬、侍候各處的下人不算,護衛上頭是護衛領班,也就是領班,普通一個班十個人,十個班由一個大領班帶領,府裡連費兄你這位新上任的大領班在內,共有四個大領班……」 費獨行兩眼一睜道:「那豈不是有四百個護衛?」 「一點兒不錯。」杜毅點頭說道:「那些個掌文牘的、管賬的、親隨、下人、雜七雜八的還不算在內……」 「老天爺。」費獨行道:「中堂府裡一共養著多少人?」 杜毅笑笑說道:「這個,留待費兄進府之後自己算吧。」忽然站了起來道:「兄弟今兒個來一為道喜,二為接人,姚老還在府裡等著費兄吃午飯呢,咱們走吧!」 費獨行跟著杜毅走了,江湖人有個好處,除了一個人,別的沒什麼累贅,說定拿起腿就能走。 *** 杜毅騎的是中堂府的馬,費獨行騎的是自己的座騎。雙騎馳離了什剎海南岸這座大宅院,慧香送到了大門外,她似乎有點依依不捨的。 回到了費獨行住的那間小屋收拾東西的時候,心細的慧香先聞見了起自枕畔的香氣,接著她又發現枕上那一兩根長頭髮,她一雙美目睜得老大,臉色也變了。 ▼新官上任 跟杜毅到了坐落在內城裡的中堂府,恰好正晌午。 費獨行發現,這座中堂府確是個能養幾百人的地方,佔地之大,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這座中堂府蓋得也很怪,前後左右都有小院子,中堂府的前院眼後院被這些小院子環繞著,中堂府的護衛、親隨、下人都住在這些小院子之中,而這些跨院子,每一個都有什剎海南岸那座大宅院的前院大。 由杜毅陪著從偏門進入,過了一座跨院、進了前院,幸虧有杜毅陪著,不然費獨行會連門都找不著。 在跨院裡碰見了九夫人的護衛領班柳舞陽,前後跟兩個人似的,他對費獨行客氣得不得了,客氣得近乎恭敬。 杜毅帶著費獨行走過幾條走廊,到了一間屋前,屋門掩著。裡頭有人說話,杜毅一到便揚聲說道:「師爺,費爺到了。」 「快請。」姚師爺在裡頭應了一聲,門開了,姚師爺滿面帶笑拱手,他身邊還有個四十來歲的白胖子,也是滿臉帶笑拱著手。 費獨行抱拳欠身,道:「師爺。」 姚師爺忙道:「老弟別客氣,快請,快請,等了你老半天了。」 屋裡擺著一桌菜,不但菜好,連用的杯盤碗碟都是精緻考究的,當真是美餐美器,相得益彰。 費獨行道:「師爺這是幹什麼?」 姚師爺情意甚殷的道:「老弟頭一天進府,這算是我給老弟你接風,略表歡迎之忱,來,來,來,坐,坐。」姚師爺熟絡裡透著真誠,頗讓人感動。 落座後,姚師爺指著白胖子道:「老弟,這位是府裡的金總管,將來的大小事兒都跟他發生關係,所以我請他來讓你們倆見見。」 姚師爺說完話,金總管立即端起面前酒杯:「我癡長幾歲托個大,來,老弟,我借花獻佛,這頭一杯我敬老弟,咱們乾了。」 有一就有二,你一杯,我一杯,敬的全是費獨行一個人,要照今兒這席酒來,看費獨行這份差事好當得很。 席散後,姚師爺、金總管,還有杜毅,陪著費獨行到了院東,一排四間精舍,推開排頭一間的兩扇門,外頭是小客廳,裡頭是臥室對著書房,格式、擺設跟什剎海南岸大宅後院裡那間精舍一模一樣。 金總管道:「這就是老弟的住處,隔壁三間住的是另三位大領班。」 姚師爺道:「他們都出去了,等他們回來我再讓他們來見見老弟。」 臥室裡,床上有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套穿戴,旁邊放著一張銀票,一塊純銀的腰牌,銀票的面額六百兩。 費獨行訝然說道:「師爺,這是……」 姚師爺含笑說道:「這套穿戴平時用不著,府裡的人平時都穿便服,有事才用這套行頭,腰牌是大領班的腰牌,至於這張銀票,是老弟你頭一個月的薪俸,大領班月俸六百兩,夠吧,老弟?」 費獨行道:「何止夠,太多了。」 杜毅一旁擠擠眼道:「費兄什麼時候嫌多,可以給我幾個。」 大夥兒都笑了。 出了精舍,金總管說他還有事兒,一聲失陪走了,姚師爺跟杜毅陪著費獨行到了東跨院。 東跨院是他轄下十個班的住處,連弟兄帶領班,整整一百一十個人就住在這個東跨院裡,並不顯擠,兩排整齊像營房的建築坐落在兩旁,中間還有一大塊空地。 屋裡有人,院子裡也有人,一個個全是黑色的褲褂兒,一個個也都夠慓悍的。 三個人一進跨院門兒,院子裡的全都恭謹躬身。 姚師爺吩咐集合弟兄,一轉眼工夫十個班排得整整齊齊,跟訓練有素的軍隊一樣。 費獨行看得暗暗皺眉,要把這些人派別的用場,這些人一個足可抵十個旗勇。 姚師爺先讓十個領班過來見過費獨行,費獨行好記性,馬上就把十個領班的姓名記得牢牢的,而且他一眼就認出,十個領班之中有八個是北六省黑道上的大兇徒,論名氣、論兇狠,都在紀子星跟展森幾個之上。 他不知道這八個兇徒有沒有認出他來,只是八個兇徒臉上都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 認識過十個領班,姚師爺讓費獨行跟弟兄們說幾句話,這是例行公事,新官上任免不了這一套。 費獨行明白,他能不能駕馭這些兇徒,今兒個這頭一面很重要,姚師爺似乎也有意思試試他的「能耐」。 他心裡盤算了一下,往「隊伍」前一站,先用銳利目光從排頭掃到排尾,他馬上發現了毛病,弟兄應該是整整一百個,如今卻只有九十二個,他立即問道:「還有的人哪兒去了?」 沒人吭氣兒,費獨行雙眉一揚,沉聲道:「少的八個人是那個班裡的?」 留著絡腮鬍的領班,北六省黑道兇徒之一的巴四海翻了翻眼道:「我那個班裡的。」 費獨行道:「過來。」 巴四海沒動,費獨行沉聲說道:「我叫你過來。」 巴四海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費獨行道:「剛才你為什麼不說話?」 巴四海道:「我沒聽見。」 費獨行拍手一拳打了出去,他打的是巴四海的左胸,傷不了人,巴四海做夢也沒料到這位剛上任的大領班會有這麼一著,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蹌踉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隊伍裡起了騷動。 巴四海臉上變了色,絡腮鬍一張,兩眼兇光一閃,竄起來就撲。 費獨行抖手又一巴掌揮了出去。「叭」地一聲,巴四海臉上又挨了一下,退回去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巴四海怔了一怔,兩眼兇光暴射,伸手從靴筒裡拔出一把匕首,騰身竄撲,一連就是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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