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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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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香道:「可不,怎麼,您不知道呀?」 費獨行搖搖頭笑道:「這我可是真沒想到,一妻一妾已算是齊人之福,中堂居然有九位夫人,真是好福氣,真讓人羨慕。」 慧香道:「您羨慕?」 費獨行道:「你沒聽人說麼,世人有兩樣不怕多,一樣是錢,一樣是老婆。」 慧香忍不住笑了,皺著眉瞟了費獨行一眼道:「您真會說笑話,這是咱們中堂,換個人誰養得起呀!」 費獨行微微一怔道:「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咱們中堂月俸幾何?居然能養得活九位夫人?」 慧香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九位夫人除了九夫人之外,其他幾位每位住在一個地兒,每個地兒都是深宅大院,既氣派又豪華,每一位都不愁吃穿過得舒舒服服的。」 費獨行「哦」地一聲道:「分開住開銷更大,每天開開門恐怕就是一大筆,這筆開銷……」搖搖頭,住口不言。 慧香道:「別的我不大清楚,我只知道就是一個府裡的一頓飯下來,夠尋常小百姓一個人口之家過好幾個月的。」 費獨行搖頭說道:「這筆龐大的開銷,真難為咱們中堂大人能應付得了啊!」 慧香道:「那是咱們中堂自己的事兒了,像我們這種做下人當使喚丫頭的,只要有吃穿住的,有零用錢花,管他銀子是哪兒來的呢。」 費獨行點點頭道:「說的是,說的是,可知道咱們中堂春秋幾何了?」 慧香想了想道:「不清楚,恐怕有六十多了吧!」 費獨行道:「難得啊,難得,那可是真難得,六十多了身子骨還那麼硬朗。」 「怎麼不,」慧香道:「您就不知道咱們中堂吃的多好保養得多好。一天到晚都是人參、雞湯、銀耳、燕窩,沒有一樣不是尋常人家見都沒見過的珍品,我這麼說吧,凡是大內有的,府裡都有,府裡有的,大內可不一定有。」 費獨行微微一怔道:「府裡有的,大內可不一定有,不會吧?」 「不會?」慧香道:「我可沒意思幫誰吹,不信您回後就知道了。」 費獨行道:「照這麼說咱們中堂豈不是比皇上都享福?」 慧香忙道:「哎喲!您可別這麼說,這話要是傳到大內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費獨行道:「瞧你,難不成我還會到處把這事宣揚去麼?」 慧香道:「那倒不是,您又怎麼會,其實我也是這麼說說,就算這話真傳到大內去也不要緊,太上皇跟咱們中堂明是君臣,私下跟兄弟一樣,好得不得了。凡是大內有的,除了有些沒法給的,太上皇總要賞咱們中堂一份兒,只是這些話能不傳到大內去,還是別傳到大內去的好。」 費獨行笑道:「有道理,有道理,要緊是不要緊,心裡總會不大舒服,這是人之常情,誰也免不了。」頓了頓道:「其實,咱們中堂有太上皇這麼一個靠山,還用怕誰。」 慧香道:「怕倒是不怕,只是咱們中堂總是個做臣子的,您說是不是?」 費獨行點點頭道:「這倒是,國家有國家的體制,國家有國家的法度,做臣下的要是處處明顯地凌駕於君王之上,那就亂了。」 慧香忽然「啊喲」一聲,道:「淨顧著跟您聊天兒了,我一大堆事還沒做呢,您一個人坐吧,我得忙去了。」說完了話,她擰身要走。 費獨行伸手一攔道:「慢著,慧香。」 慧香眨動了一下美目道:「您還有什麼事兒麼?」 費獨行道:「沒什麼事兒,我只是問問咱這位九夫人有多大年紀,人長得怎麼樣?」 慧香美目一睜道:「費爺,您要幹什麼?」 費獨行道:「瞧你,咱們中堂的九夫人,我還能幹什麼,不跟你說了麼?我只是問問。」 慧香看了看他道:「我只能這麼說,咱們這位九夫人最得寵,中堂看她跟命似的,其他的您自己去琢磨,到明兒個您自己去看吧!」 她擰身走了,費獨行站起來道:「我跟你一塊兒去,幫幫你的忙去。」 慧香忙回過身來道:「哎喲!我的爺,您這不是折我們麼,我們怎麼敢當呀!這兒經常打掃,沒那麼髒,大概收拾收拾就行了。您在這兒坐會兒吧,什麼時候困了就什麼時候睡去,別的您不用操心勞神了。」 她要走,忽又回過身來道:「對了,費爺,恐怕得委曲您兩天了,九夫人要在這兒住兩天,帶來的人不少,您住在後頭不方便……」 費獨行一點頭道:「我明白了,說什麼委曲,那是理所當然的,這個禮我還懂,你去給我收拾收拾吧,你把我安置在哪兒,我就睡哪兒,行了吧!」 慧香道:「謝謝您了,我這就先幫您收拾去。」她走了,留下一陣香風走了。 費獨行望著她那美而動人的身影,又笑了。 *** 慧香把費獨行安置在前院西一間屋子裡。 這間屋雖不如後院那間精舍,比起一般的住家來,可也算是夠舒服的了。 快晌午的時候,費獨行正在屋裡躺著,耳聽一陣急促蹄聲由遠而近,他知道,來了,可是他躺著沒動。 蹄聲馳進了前院東邊,費獨行知道,那邊有個東跨院。 沒多大工夫,一陣雜亂的步履聲奔進了前院,而且有一陣步履聲直奔院西而來,似乎是往他住的這間屋來的。 費獨行凝神聽,可是他並沒有動。 的確,那陣步履聲由遠而近到了了門口,剛到門口,砰然一聲門就開了。 真和氣!門不敲一下,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著實把費獨行嚇了一跳。 一個挎刀黑衣大漢當門而立,濃眉大眼絡腮鬍,一臉的橫肉,一臉的兇狠慓悍色。 費獨行有點不痛快,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沒動,也沒說話。 那黑衣大漢兩眼兇光閃動,掃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你是幹什麼的,站起來。」 費獨行躺著沒動道:「我在這兒住著,你說我是幹什麼的?」 「混蛋。」那黑衣大漢兩眼一瞪,道:「我叫你站起來,你聽見了麼?」 費獨行一挺腰坐了起來,道:「你罵誰?」 「罵你,」那黑衣大漢道:「這還是便宜,你再囉嗦我斃了你,站起來答我問話。」 費獨行站了起來,沖他招招手道:「你進來。」 那黑衣大漢抬腿一步跨進了屋,瞪著眼道:「幹什麼?」 費獨行道:「我要讓你知道,以後在罵人之前把招子放亮點兒。」 抬手一個嘴巴抽了過去,那黑衣大漢硬是沒能躲掉,左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立即唇破血出,蹌踉兩步一個觔斗摔了出去。 那黑衣大漢怔了一怔,挺腰竄了起來,抽出佩刀就要往屋裡撲。 「秦彪,你幹什麼?慢著。」遙遙傳來一聲沉喝,四五個人飛掠而至,清一色的黑衣勁裝漢子,為首一個是個陰沉臉中年瘦高個兒。 「怎麼回事兒?」瘦高個兒來到便問。 黑衣大漢秦彪一手提刀,一手指著屋裡的費獨行,惡狠狠地道:「屬下盤查他,他竟然動手打……」倏地住口不言,想必是覺得不大光彩。 其實這也用不著他多說,只要不是瞎子,誰都看得出是怎麼回事兒。 瘦高個兒陰鷙地看了費獨行一眼,冷冷說道:「你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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