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獨孤紅 > 響馬 | 上页 下页
五〇


  杜毅笑了,笑得心驚膽顫,道:「費兄,你真小看杜毅了。」

  費獨行突然抬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冰冷說道:「抱歉,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是費慕書,我要殺了你。」

  杜毅臉為之一白,道:「費兄要殺我也只有任由費兄了,我不是費兄的對手,絕逃不出費兄的手去,能死在費兄手下,也不枉你我朋友一場了。」

  費獨行臉色陡然一變道:「不要拿朋友兩個字動我,那沒有用,費獨行是你的朋友,費慕書沒有朋友。」

  杜毅兩眼一閉道:「既然是這樣,那費兄就請下手吧!」話雖這麼說,他雙臂已凝足了功力,可是在費慕書沒動手之前他絕不出手,因為他還存一絲希望。

  也因為姚老授意他冒險,不到最後絕望關頭絕不要出手,只到最後絕望關頭,只他能叫一聲,埋伏在外頭的人就會衝進來救他,他絕死不了。

  姚老也打定了主意,他要是得不到費慕書,他就要毀了費慕書,他知道,憑人,絕奈何不了費慕書,他從火器營借來了幾根火器。

  費獨行的五指收緊了,很緩慢。

  杜毅的一雙手臂也微微抬起。

  費獨行的五指像把鋼鉤,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杜毅已經覺得有點透不過氣來了,他雙手剛要翻掌擊出。

  突然,費獨行五指一鬆,跟著離開了他的脖子,杜毅兩眼猛睜。

  費獨行臉色陰沉,冰冷說道:「念在你我朋友一場,我不殺你,你走吧,不許對任何人提起你見過費慕書,要不然你躲到哪兒我也會找到你,你應該相信我有這個能耐,我還要在京裡待些日子,我要找那個女人,等我走了之後你告訴誰都不要緊,你要明白,我並不是怕你官家的鷹犬,我只是不願讓我來京的消息傳到那個女人耳中,你走吧。」

  杜毅站著沒動,他鬆了一口氣,出了一身冷汗。

  費獨行道:「你為什麼不走?等我改變主意?」

  杜毅道:「費兄既然給了我說話的機會,有幾句話我要說一說。」

  費獨行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杜毅道:「兄弟我仍是那句話,請費兄留下跟兄弟做個伴兒?」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你是不是讓我嚇著了?」

  杜毅道:「兄弟讓費兄嚇著了?這話什麼意思?」

  費獨行道:「你要不是讓我嚇著了,怎麼會說這種糊塗話?」

  杜毅「哦」地一聲道:「兄弟明白了,費兄是說兄弟已經知道費兄的真正身分了,還邀費兄留在京裡跟兄弟做伴兒?」

  費獨行道:「不錯,我就是這意思。」

  杜毅道:「兄弟說句話費兄可別在意,我們要的就是官家所不容的人。」

  費獨行怔了一怔道:「有這種說法?」

  杜毅道:「費兄不信?」

  費獨行道:「我是有點不大相信。」

  杜毅道:「費兄以為展森、紀子星他們是什麼樣的人?」

  費獨行呆了一呆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杜毅笑笑說道:「這是姚老的高明處,他認為不容於官家的人,十之八九是江湖黑道上的人物,既是江湖黑道上的人物,那就不僅為江湖白道所難容,也為黑道中人所嫉恨,這種人是四面楚歌,到處是仇敵,一旦有個不愁吃喝,有權有勢,甚至於還可以幫他雪恥洩憤的地方讓他去,他能不去?他能不死心塌地?」

  費獨行點了點頭,談笑道:「看起來姚老確是個高明人物。」

  杜毅得意地一笑說道:「那當然,要不然怎麼能當上首席師爺。」

  費獨行道:「他是誰的首席師爺?」

  杜毅笑笑說道:「那要看費兄願不願意進我們這個門兒,跟兄弟做個伴兒了,只要費兄你點個頭,兄弟馬上把一切都告訴費兄。」

  費獨行道:「你要知道,我的情形跟紀子星他們又不一樣了,他幾個雖是黑道上的兇人,遭同道嫉恨,難容於官家,但官家對他們不過是一眼睜,一眼閉,而我,當年沒入獄以前已經是一個人所共知官家到處緝拿的響馬了,而今我更是個殺人越獄的逃犯,罪上加罪,官家絕不會放過我……」

  杜毅道:「這個兄弟知道,姚老也早想到了,兄弟說句話不知費兄信不信,只要費兄你不承認你是費慕書,即使官家明知道你是費慕書,他們也拿你莫可奈何。」

  費慕書目光一凝道:「真的?」

  ▼賣身投靠

  杜毅道:「兄弟還敢騙費兄麼,兄弟明知道費兄是何許人,要是沒這個把握,那不是給我們這個門裡找麻煩麼?」

  費獨行沒說話。

  杜毅接著又道:「費兄你的作為遭同道嫉恨,為官家所難容,一天到晚得東飄西蕩,南北躲藏,不敢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一天之中說不定得換好幾個地方,別說不能成家了,這麼多年來費兄你又落著了什麼?難道你一點也不膩不煩?這樣混下去有什麼意思?只要費兄你點個頭,不愁吃喝穿住,過的是安安穩穩的日子,有權,也有勢,待些時候找個合適的成個家,生個一男半女,不但是紮了根兒也算接替了你費家的香煙,這種事別人求都求不到,費兄你又何樂而不為?」

  費獨行臉色有點異樣,唇邊也掠過了一絲抽搐。

  杜毅看得清楚楚楚,臉上泛起一絲喜色,道:「費兄……」

  費獨行忽然一凝目光道:「你能保證我今後沒有麻煩?」

  杜毅何等樣人,一聽還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馬上一拍胸脯道:「費兄,兄弟拿這條值不了多少的命擔保,你看怎麼樣?」

  費獨行眉宇間忽視冷肅煞氣道:「這話可是你說的,要是我有一點麻煩,我可唯你是問。」

  杜毅從心裡打了個哆嗦,可是他認了,事實上他也的確有把握費慕書不會有任何麻煩,他當即點頭說道:「費兄,咱們是一句話。」

  費獨行道:「那麼現在你告訴我,姚老是誰的首席師爺?」

  杜毅望著他道:「費兄是不是算點頭了?」

  費獨行雙眉一揚道:「總得先讓我知道一下,我是為誰賣力氣賣命。」

  杜毅面有難色,猶豫著道:「這個……」

  費獨行道:「我不勉強,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杜毅皺眉說道:「其實費兄又何必一定要先問什麼,吃喝穿住、有權有勢、愜意而安穩的日子,這還不值麼?」

  費獨行淡然說道:「那是你的看法,我不這麼想,費慕書把整個人交給人家,要值得,只要值,我可以不求一切。」

  杜毅眉鋒又皺深了三分,道:「費兄這是讓兄弟為難。」

  費獨行冷冷說道:「你不必為難,嘴長在你身上,說不說在你。」

  杜毅沉不住氣了,可是他不能不裝模作樣一番,當即一擺手道:「好了,費兄,誰叫咱們倆是稱兄道弟的朋友?和中堂,你看怎麼樣。」

  費獨行目光一凝道:「和珅?」

  杜毅臉一白,忙以指壓唇,道:「輕點兒,費兄。」

  費獨行毫不在乎地淡然一笑道:「他確實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從錦衣衛到如今,他爬得也夠快的。」

  杜毅忙道:「費兄的意思是……」

  費獨行復一搖頭道:「不值。」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