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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二爺又復一怔,馬上賠上笑臉道:「綠雲有客人,我們這兒的姑娘多得很……」

  費獨行翻腕一樣東西放在桌上推了過去,那是一片金葉子。

  二爺直了眼,要沒耳朵擋著,嘴能咧到脖子後頭去,直哈腰道:「這怎麼好,您初來,您等等,我去給您叫去。」

  他從桌上抓起那片金葉子,往袖子裡一藏,快步走了出去。

  費獨行臉上浮起了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奇異表情,道:「不知道是不是她,要是的話,那可真巧了。」

  轉眼工夫之後,二爺帶著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走了進來,中等姿色,年可十八九,進來就沖費獨行拋過一個媚眼兒,想必她聽二爺說這位爺出手大方了。

  費獨行臉上掠過一絲失望色,站起來剛要說話,門簾兒忽地一聲掀起,闖進來一個擄袖袒胸的莽大漢,劈胸一把揪住了二爺,一瞪眼罵道:「狗日的帶蓋兒東西,你爺爺沒花錢是麼?」

  二爺馬上嚇白了臉,忙道:「彭爺,您別生氣,我不知道綠雲是您叫的。」

  莽大漢道:「放你娘的屁,平日你受了你爺爺多少好處,今兒個就翻臉不認你爺爺了,今兒個要不教訓教訓你,慣了你的下次。」

  上頭一巴掌,下頭一腳,可憐二爺那受得了這個,滿臉血地捂著肚子爬了下去。

  叫綠雲的姑娘嚇壞了,縮在一旁直哆嗦。

  費獨行道:「這位朋友不要生這麼大氣,綠雲既是你叫的,你帶走就是。」

  「帶走?」莽大漢沖他一瞪眼道:「沒那麼便宜事兒,你想要就拉過來,不要想就塞給了你爺爺,你爺爺不是撿剩兒的人,別仗著你腰裡有,你爺爺今兒個就讓你認識認識你爺爺。」

  一步跨到,隔著桌子搶拳就打。

  費獨行把桌子猛然往前一推,桌沿兒正撞在莽大漢的小肚子上,費獨行出手多重,莽大漢「嗯」地一聲爬在了桌上。

  費獨行伸手抓住他的辮子把他的頭揪了起來,道:「在我跟前逞橫,你瞎了眼,滾。」

  抖手一巴掌打得莽大漢鼻子嘴冒血,踉蹌著後退,砰地一屁股坐在了門口。

  莽大漢夠狠,抬手一抹臉上的血,抬腿從靴筒裡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跳起來撲了過來,飛起一腳先踹桌子。

  叫綠雲的姑娘嚇得尖叫了一聲。費獨行按住了桌子,莽大漢一腳硬把桌子腿踢斷了一根,他沒能踢飛桌子,繞過來一匕首便扎向費獨行。

  費獨行哪怕這個,抬手便抓住了莽大漢的右腕,往後一扯,膝蓋一頂,莽大漢小肚子上又挨了一下重的,人爬下了,匕首也脫了手,半天沒爬起來。

  費獨行一錠銀子丟在桌上,邁步就往外走。

  只聽身後莽大漢哼哼著道:「有種的你別走。」

  費獨行回過身來道:「兩個時辰之內我不會離開八大胡同,你儘管找我就是。」

  他掀簾走了出去,外頭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他一出來忙都往後退去,遠遠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瘦漢子,一個是精壯漢子。

  後頭有個人追上他拉住了他,費獨行扭頭一看,只見是滿臉血的二爺,二爺他急急說道:「您快走吧,您惹不起他,他是胡三奶奶家的護院。」

  費獨行「哦」地一聲道:「是麼?謝謝,我會躲著他的。」說完了這話,他走了。

  自然,原就盯他的兩個人也跟了出去。

  ***

  費獨行跑遍了八大胡同,就是沒打聽出他要找的人。當然,他知道綠雲或許現在已經不叫綠雲了,可是他提過從「張家口」「馬蹄胡同」來的綠雲,凡是他問過的地兒,沒人不搖頭。

  他從最後一家出來,剛出門便讓人堵住了,莽大漢,另外還有七八個,莽大漢臉上的血還沒擦乾淨呢。

  莽大漢瞅著他,除了火兒之外還有點詫異:「小子,你可真不怕死啊?」

  費獨行道:「怕死我就不惹你了,別嚇跑了人家的客人,妨礙人家做生意,咱們找個僻靜的地兒去。」轉身順著胡同走去。

  莽大漢帶著人跟了上來,道:「小子,既然讓我找到了你,你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走了。」

  費獨行道:「你放心,我要是有走的意思,不會留在這兒讓你找我了,就是這兒吧。」

  他轉身拐進了一條小胡同裡。莽大漢等立即堵住了胡同。

  就在這時候,有人在後頭叫了一聲:「等等。」

  有個瘦漢子扒開莽大漢走了進來,手往莽大漢眼前一晃,道:「我是這個府裡的。」

  也不知道莽大漢瞧見了什麼,只見他臉色一變道:「您……」

  瘦漢子截口說道:「這位是我們師爺的朋友,有什麼事兒我們師爺會跟你三奶說。」

  莽大漢沒一點脾氣了,一連應了幾聲是,哈著腰帶著人退出了小胡同。

  瘦漢子轉沖費獨行一抱拳,賠笑說道:「費爺,京裡的人雜,杜爺怕他們有眼無珠,特地交代小的暗中在您身邊侍候。」

  費獨行一笑道:「這叫我怎麼敢當,請代我謝謝杜爺。」他一抱拳,轉身走了。

  瘦漢子怔了一怔,旋即皺了眉,轉身出了小胡同匆匆往西行去。

  ***

  費獨行回到了客棧,這時候客棧裡已然靜了,每間客房都已熄燈了。

  他進了屋,點了燈,燈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頭還寫的有字兒。

  抽出紙條兒燈下看,沒有稱呼,也沒有署名,只有龍飛鳳舞十個字:「勿近奸佞,否則必遭橫禍。」

  費獨行笑了,兩手一揉,紙條兒粉碎,他和衣躺在了床上。

  ***

  杜毅真是個信人,一大早就來了,硬是敲門把費獨行敲醒的,費獨行披著衣裳,睜著惺忪睡眼,頭一句話便道:「杜兄,你可真是個人心腸的人啊。」

  杜毅道:「那要看對誰了,兄弟說過,說今個兒一早……」

  費獨行道:「我不是說今個兒一早,我是說昨兒晚上。」

  杜毅愕然說道:「昨兒晚上怎麼了,盡地主之誼,把朋友先安頓好還不是應該的?」

  費獨行看了他一眼道:「杜兄,你可真會裝糊塗啊,昨兒晚上承蒙派人照顧……」

  杜毅哦地一聲道:「原來是這個啊,你初到京裡來,京裡人雜,兄弟怕他有眼無珠惹了你,還真讓兄弟料著了……」

  費獨行道:「是這樣麼?不是派人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杜毅臉都不紅一下,眼一瞪道:「這叫什麼話,兄弟怎麼會,費兄你又沒犯私,就算犯了私,兄弟我也不敢哪,天地良心,兄弟可是一番好意。」

  「那我謝了。」費獨行拍了拍他道:「坐下,咱們談點兒正經的。」

  杜毅坐了下來,忽然指著費獨行一笑說道:「對了,不提昨兒的我還忘了呢,你可真不夠意思,真急,路上跟我說好你逛八大胡同,我請,怎麼你一聲不吭一個人先跑去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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