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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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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錄」那裏去了?是佟鬍子臨死之前留了心眼兒,他並沒交給「十丈飛紅」? 是佟鬍子讓人以偷天換日的手法換去了「血花錄」而不自知?抑或是「十丈飛紅」做了手腳? 後者似乎不可能,「十丈飛紅」不是那種人。要是的話,他早就走了,何必在「無人渡」口的一座茅屋苦等三年,費掉自己的三年歲月? 那麼是前二者!是前二者!是前二者中那一種呢?佟鬍子一身修為也算得一流,為人也機警謹慎,別人要想偵知「血花錄」的藏處,以偷天換日的手法換了去,恐怕不大可能。 那麼,要說是佟鬍子為此而死,在臨死前被人掠奪去「血花錄」,那奪「血花錄」之人,絕不會事先有所準備,等到拿到那冊「血花錄」之後,再把事先準備好的這冊廢紙放進這個鐵盒子裏去。 想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性較大些…… 佟鬍子早就防備著了,把那冊「血花錄」另覓地收藏,以一冊廢紙放在鐵盒子裏以防萬一。交給「十丈飛紅」的,也是這冊廢紙。三年之中,「十丈飛紅」的確沒打開看過,否則他早就發現鐵盒子裏藏的並不是那冊「血花錄」了。 那麼佟鬍子把「血花綠」藏在那兒了?照這種情形看,他該給自己留一個暗示才對。 暗示在那裏?白衣客抬眼在茅屋中四下搜尋,他那雙目光在這時候顯得很有神,也很銳利。 最後,他的目光仍落在那冊廢紙上。 剛才他只是略一翻閱,現在他該仔細看看。 一頁,二頁,三頁…… 白衣客兩眼突然一亮。就在那最後一頁上,畫著一幅畫兒,畫兒上畫的是松、竹、梅,歲寒三友。畫的雖不怎麼樣好,可是讓人一看就知道松、竹、梅,這就夠了。 白衣客剎時間臉色更見蒼白,他顯得有點激動,緩緩合上了那小冊子,一雙目光又開始在茅屋裏搜尋。 這時候,他的一雙目光,是灼熱的,那熱力是能熔鋼的。 灼熱之中還帶著輕柔,是那麼輕柔。 最後,他的目光又落回那小冊子,灼熱和輕柔都消失了,又恢復了黯淡,更見黯淡。 他撕下了那畫著松、竹、梅的一頁,摺好,藏入懷中,然後丟棄了那小冊子,向著茅屋投下最後一眼,充滿了流連不捨,轉向走了出去。 到了那棵柳樹下,伸出一根手指,在樹幹上那第八條痕印下又添了一條。 柳樹上又多了一條痕印,第九條,跟刀刻的沒兩樣。然後,他走了,帶著黯然,帶著淒涼。 *** 兩個人從河的那一邊走了過來,踏著冰過了河。 那是兩個女子,一前一後,前面那一個,絕色!雪是潔白的,但不如她潔白。 雪是高雅的,可也不如她高雅。 人間絕色不少,只是她該是這人間最美麗的女子。 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形容她,顯得俗。 以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形容她,又顯得濃了些。 她淡雅,只像那東風裏的第一株生長在幽谷裏的寒梅。 她廿多歲,有一種成熟的美,成熟的風韻。 可是她帶著幽怨,顯得憔悴,似乎她無論到那兒,淒涼的氣氛永遠會跟著她,再樂天的人也笑不出來。 看她的衣著,她該是生活在優裕中,不該有什麼幽怨,不該憔悴。 只是,這種幽怨與憔悴,不是任何優裕的生活所能消除,所能彌補的。 後面那個年紀較輕些,只有十七八歲,看模樣像是婢女,明眸皓齒,伶俐可愛。 兩個人走過冰,踏著積雪到了茅屋前。 她第一眼就望向那棵柳樹,神色一黯,身軀晃動了一下,身後那位姑娘連忙扶住了她,一雙目光中充滿了憂慮與憐惜。 她朱色的香唇邊泛起了一絲淒涼笑意,收回了手,搖搖頭,道:「我不要緊……樹上又添了三道刀痕,他卻還沒有回來。」 那位姑娘道:「他遲早一定會回來的,外頭風大,您請進屋去坐坐吧。」她不說話的時候幽怨,一開口更見幽怨,那語氣,那話聲,都能賺人熱淚。 「今年都第九年了,他要回來早該回來了。三年前來的時候,佟老爺子就說他快回來了,我也以為今年再來一定會聽到他的消息,誰知這佟老爺子又在柳樹上刻了一道痕印……」 說完了這句話,在那位姑娘的攙扶下,她緩緩行向那座茅屋。 到了茅屋前,那位姑娘上前一步掀起了棉布簾,一聲驚叫,她嚇得臉都白了,連忙縮手退了回去:「姑娘!門裏躺著個人……」 她也看見了,可是她的膽要比那位姑娘大得多,她一步上前,似乎掀起了那塊棉布簾。 跟著,她看見了後牆根兒下另躺著三個。 她很快地跨進了門,顫聲叫道:「老爹,老爹……」 沒人答應。她身軀又是一晃,伸手扶住了桌子。 那位姑娘到了她身後,急道:「姑娘,佟老爹呢?」 搖搖頭,更顯得虛弱,沒說話。 那位姑娘扶著她坐在了一張椅子上,這張椅子剛才「十丈飛紅」坐過。這時候,他眼瞥見了地上那個鐵盒子,還有那本小冊子,她臉色一變,道:「單擎天他們是來奪『血花錄』的,這四個都死在『十丈飛紅』手下;單擎天就不知道是誰殺的了。」 那位姑娘道:「不是『十丈飛紅』麼?」 她搖搖頭,道:「『十丈飛紅』的一身修為,跟『十三魔』在伯仲間,要分出勝負至少也得一百招以上。看單擎天的致命傷,似乎是一招畢命,毫無抗拒的餘地……」 那位姑娘道:「那麼是佟老爹?」 她搖頭道:「佟老爹的一身修為,還不及『十丈飛紅』,不是……」 美目猛地一睜,竟然間泛起了激動,笑聲說道:「誰的手法能這麼快,誰的力量有這麼大,誰的功力有這麼高……」 那位姑娘叫道:「姑娘,是……是他……」 她神色忽地一黯,失神地搖頭說道:「像他,可是不會是他。要是他,佟老爹不會在那棵柳樹上刻上第九條痕印。」 那位姑娘道:「那……佟老爹呢?」 她搖搖頭道:「不知道,也許離開這兒了……」 她突然站了起來,道:「小冰,你快到附近找找去,佟老爹絕對不會遠離這『無人渡』,除非……你快去。」 小冰答應一聲,避開了「大力魔」單擎天的屍體,怯怯地走了出去。 她又坐了下去,目光落在單擎天的致命傷上,凝視了好一會兒,然後移注在那本小冊子上,彎下腰,拾起了那本小冊子。 翻開來看,頭一張是白紙,第二張,第三張……都是白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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