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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紀奉先鄭重地說道:「我不能委曲甄姑娘,我要慎重其事,選擇黃道佔日,先在皇上面前替她討個封,然後再……」

  蕭涵秋暗暗感佩,道:「那麼請總督放心,屆時只要我人在百里之內,我定當趕來致賀,並好好地喝總督幾杯!」

  紀奉先搖頭嘆道:「看來我這不義之人是做定了,以後這總督府就是閣下的家,閣下要來便來,要去便去……」

  蕭涵秋道:「只要有暇,我定必常來拜望!」

  紀奉先道:「送客千里,終須一別,那麼閣下請吧,恕我不遠送了!」

  蕭涵秋道:「何敢當總督相送,告辭了!」

  一拱手,騰身飛射而去。

  望著蕭涵秋消逝在那茫茫夜空,紀奉先目中異采閃動,臉上突然浮現一絲難以言喻的神色,轉身折回大廳。

  到了大廳,大廳內燈火猶亮,然而,那位甄玉霜姑娘與他那位妹妹紀飛霜,卻已不見。

  他呆了一呆,手揮處,大廳內燈火倏滅,剎時一片黝黑……

  ▼第十一章 借刀殺人

  蕭涵秋出了總督府,在夜空中盡展身法,閃電一般馳進,他似乎巴不得趕快離開這總督府,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真說起來,他這一趟可說不虛此行,知道了翡翠扇墜兒是在總督府裏丟的,可是,他未敢多想。

  因為紀奉先先給他的印象太好了,真所謂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紀奉先果然蓋世虎將,人間奇豪。

  還有,那就是他明明覺得紀飛霜的那一雙目光與美目,似曾相識,簡直就是昨夜那黑衣蒙面女子,可是甄玉霜的話,卻否定了一切,他知道,甄玉霜絕不會騙他。

  雖然他免不了傷心、黯然、銷魂、腸斷、心碎,但是他認定甄玉霜能得夫如紀奉先,是福分,那要比嫁給他幸福得多!

  這麼想時,心中的感受是好了點,好了點是好了點,可是怎麼也免不了那悵然若失的感覺──

  路疾馳,他腦中思潮泉湧,然而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麼,得到了些什麼?

  真說起來,那該是腦中一片空白,毫無所思,毫無所得,人在這個時候是最失神的,最失神的時候也就往往最容易受到外來的襲擊,遭到危險。

  一點不錯,他如今已在皇城城頭之上,不知由何處打出的一點藍芒,劃過夜空,閃電一般襲向他的身左重穴。

  藍芒射勢極速,認穴也至為準確,色呈淡藍,也足見是淬了毒的暗器,淬毒的暗器,就一定是歹毒霸道的。

  藍芒一閃而至,而蕭涵秋竟仍然是茫然未覺。

  倏地,藍芒一閃而沒,那表示已打個正著!絲毫不差,蕭涵秋立即停住身影,目光左望,威稜駭人,奈何,太晚了,緊跟著他身形一晃,砰然倒在城頭上。

  他倒了,四野寂寂,毫無動靜,不聞聲息,也不見一絲人影,一直到過了一會兒之後──

  驀地裏,一聲冰冷陰笑劃破夜靜,由蕭涵秋身左十丈外一處城垛暗隅中,閃出四名目光森冷的黑衣蒙面人。

  只聽一人冷笑說道:「教主說這蕭涵秋如何了得,今夜卻仍免不了傷在我一把拘魂毒芒之下,看來南龍聖手書手虛有其名!」

  旋聽另一人說道:「未必見得,老七,你未見他一路癡呆,不知在想些什麼嗎?要不是正值他失神之際,咱們只怕沒有得手的機會!」

  那被稱侯老的先前發話之人冷哼說道:「你莫非不服?你把他弄醒來,讓我跟他鬥鬥!」

  那另一人笑道:「算了吧,老七,自己兄弟,誰還不知道誰?行了,如今世上永遠沒有南龍聖手書生這一號了,咱們走吧!」

  「走!」那被稱老七之人冷冷說道:「教主是怎麼吩咐的,咱們這樣回去,以何為證?」

  那另一人說道:「拘魂毒芒是你打的,功勞也是你的,我們三個不搶你的大功,要割他的腦袋,自己動手!」

  那被稱老七的黑衣蒙面人冷笑說道:「想搶也搶不了,割個死人腦袋,也用不著你三個幫忙,我自己還幹得了,我也不怕他日冤魂索命!」

  話落一聲,一名身材瘦削的黑衣蒙面人電飄而出,直落蕭涵秋身前,一翻腕,一柄森寒四射的解腕尖刀已持在手中。

  他冷然望了地上蕭涵秋一眼,道:「姓蕭的,要怪別怪我,那只能怪你不該是天下第一!」

  話落手起,尖刀向著蕭涵秋後頸疾劃而下。

  眼看著他那吹毛斷髮,可斬金切玉的解腕尖刀就要劃上蕭涵秋後頸,突然他如遭電殛,機伶一顫,駭然暴退。

  那另三人大驚失色,方待有所動作,那身材瘦削的黑衣蒙面人已然退至,伸手一攔,游目四顧,厲聲說道:「什麼人在此裝神扮鬼,縮頭不出!」

  此言一出,那另三人立刻轉身向外,凝功戒備。

  由這句話,也可知那瘦削黑衣蒙面人適才所遇到的驚恐,並不是蕭涵秋所為,本來是,蕭涵秋如今仍直挺挺地趴伏在地,一個已經身死的人,怎會再出什麼花樣?

  可是,那瘦削黑衣蒙面人厲喝震夜空,落後好久,卻不聞有一絲回應,那瘦削黑衣蒙面人冷笑一聲又道:「朋友,藏頭縮尾,豈是大丈夫行徑,何不出來容我兄弟一見?想管閒事,也得拿出點什麼讓我兄弟瞧瞧!」

  話聲傳出老遠,夜深人靜,又是在高高的城牆之上,聽來分外刺耳,無奈,仍得不到一絲回音。

  那另三個沉不住氣了,六目仍然監視四方,其中一人卻開口低低問道:「老七,怎麼回事兒?」

  「怎麼回事兒?」那瘦削黑衣蒙面人冷笑說道:「問得好,難道你三個沒聽見?」

  那發問之人道:「什麼我三個沒聽見?」

  那瘦削黑衣蒙面人一怔,詫聲說道:「你三個當真沒聽見?」

  那人怒聲說道:「老七,自己兄弟,難道我三個還會騙你不成?」

  那瘦削黑衣蒙面人詫異欲絕地道:「那就怪了,剛才有人說話,我只當……」

  那人道:「說什麼?」

  那瘦削黑衣蒙面人道:「殺人毀屍,天良何存!」

  那人豁然笑道:「老七,那大半是姓蕭的冤魂在說話吧,要不然怎麼單單你一個人聽得見,我們三個就聽不見?」

  瘦削黑衣蒙面人怒聲說道:「你敢不信,我明明……」

  那人截口笑道:「老七,算了,有道是:『虧心事做不得』,明明什麼,明明是你疑心生暗鬼自己嚇自己,拿來!我替你割去!」手一伸,打算向那瘦削黑衣蒙面人把刀要過來。

  那瘦削黑衣蒙面人未遞刀,卻道:「老六,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那被喚老七之人道:「要有人他早被你罵出來了,少說廢話,你不敢去我去!」

  「笑話!」那瘦削黑衣蒙面人冷哼說道:「我怕什麼?我就不信誰能奈何我!」

  說著,舉步又向蕭涵秋行去!

  這回是走而非飄身,不但是走,而且森寒目光滴溜亂轉,四下掃射,雙臂還暗暗凝足了功力!顯然,他心裏是發了毛。

  他毫無阻攔地走到了蕭涵秋身邊,揚聲說道:「誰要管閒事趁早出頭,要不然等我這一刀劃下,再出頭伸手,可就來不及了!」一刀劃下去。

  他故意地刀到中途,手腕頓了一頓,然而,這回他沒再聽到什麼,心中一鬆,獰笑一聲,再次沉腕劃下。

  這一刀是劃下了,也未再聽到什麼,可是當那柄解腕尖刀距離蕭涵秋後頸不到三寸的時候,突然由旁邊伸來鋼鉤般五指,攫上了他的持刀右腕。

  那鋼鉤般五指,赫然是來自蕭涵秋的一隻左掌!

  那瘦削黑衣蒙面人心膽欲裂,一掙未能掙脫,暗一咬牙,左掌方抬,一陣劇痛逆血攻心,他悶哼一聲,左掌立時無力垂下,人也矮了半截。

  一聲悶哼驚動了另三名黑衣蒙面人,他們三個剛打算閃身過來看看,蕭涵秋已一笑翻身躍起,指著他三個說道:「你三個,誰不要他的命,誰就過來!」

  這突然嚇壞了人,那三名黑衣蒙面人魂飛魄散,個個提氣凝功,卻沒有一個敢輕舉妄動。

  蕭涵秋轉注面前那瘦削蒙面人,一笑說道:「我警告過你,『殺人毀屍,天良何存』,料不到你仍然敢來,你那兇殘暴戾狠毒的心性,可見一斑。」

  四人同時明白了,那位老七沒聽錯,是有人說話,但是他們絕想不到會是死了的蕭涵秋。

  明白是明白了,可是還有一點糊塗,他四個八隻眼明明看見那拘魂毒芒打中了蕭涵秋,怎麼他一點事也沒有?

  難不成是那拘魂毒芒失了靈,失了效?

  蕭涵秋為他們解釋了,只聽他道:「你們看清楚了,這所謂拘魂毒芒只打在了我的衣裳上,卻未能穿過衣裳,傷及肌膚,區區一根針兒豈奈得我何?我不稀罕,你們拿回去吧,接住!」

  只見他衣裳一振,由左脅下飛出一點藍芒,其勢如電,比適才打向他時還快,直奔那三名黑衣蒙面人中,居中一名的兩眼之間。

  那名黑衣蒙面人嚇得一哆嗦,連忙低頭躲避,藍芒一閃,擦著頭頂掠過,只差毫髮,好險!

  蕭涵秋睹狀笑道:「別的不行,這躲的身手倒還差強人意,答我問話,你四個可是那什麼天下第一教中人?」

  四個黑衣蒙面人沒有一人答腔!

  蕭涵秋淡淡一笑,五指陡加兩分真力。

  那叫老七的瘦削黑衣蒙面人悶哼一聲,蹲了下去。

  那被喚老六的黑衣蒙面人忙道:「放開他,有話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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