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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紀奉先詫聲說道:「竟有這等事,我怎麼一絲兒也不知道?」話鋒微頓,接道:「閣下,這天下第一教有什麼劣跡惡端麼?」

  蕭涵秋搖搖頭說道:「那倒稱不得什麼劣跡惡端,他們只是曾經企圖綁架過北虎鐵膽神力霸王索飛的手下,靈鼠谷飄風!」

  「竟有這等事。」紀奉先砰然一聲拍了茶几,挑眉說道:「朝廷之中豈容他們這般大膽妄為,我明天就進宮找那姓胡的太監查明此事,看看是誰敢在皇城中結黨……」

  一陣輕盈步履聲傳了過來,那黑衣大漢首先奔了進來哈腰稟道:「稟總爺,甄姑娘與二姑娘到。」

  蕭涵秋只覺心中一陣猛跳,幾乎不能自持。

  紀奉先立刻擺手說道:「有請。」話聲方落,大廳門口姍姍轉進一位風華絕代,薄施脂粉的白衣人兒與一位美艷無雙的黑衣人兒。

  紀奉先與蕭涵秋同時站起相迎。

  那位白衣人兒與黑衣人兒入目廳中貴客,俱皆一怔,白衣人兒驕軀倏起輕顫,臉色突變,跟著身形晃了一晃!

  那黑衣人兒則瞪目張口,愕然僵立。

  情侶乍逢,蕭涵秋有一種難尋的激動與悲喜,但他唯恐白衣人兒先開了口,所以他強忍一切,急忙說道:「表妹,我來看你了!」

  白衣人兒剎時間趨於平靜,頭一低,盈盈襝衽:「玉霜見過表哥!」

  紀奉先趨勢指著黑衣人兒,道:「閣下,這位就是舍妹紀飛霜。」

  蕭涵秋知書達禮,忙垂目光,迎著一揖:「江湖草民蕭涵秋,見過二姑娘!」

  紀奉先皺眉說道:「閣下,怎麼又來了?」

  黑衣人兒紀飛霜如大夢初醒,脫口說道:「怎麼會是你?」

  蕭涵秋一怔抬眼,入目那一雙深邃,清澈的美目,不由呆了一呆,那雙美目,似曾相識。

  他心中升起一絲詫異,只聽紀奉先笑道:「沒想到吧?這位便是你一向仰慕心儀的南龍聖手書生,其實,何止是你,便是我也大出意外,驚喜萬分!」

  紀飛霜嬌靨驚愕色一掃盡淨,嫣然笑道:「正如家兄所說,紀飛霜仰慕心儀已久,沒想到今夜俠駕突降,真是蓬蓽生輝,我兄妹可幸如之!」

  這表示她沒有見過蕭涵秋。

  蕭涵秋無暇多想,只好將心中剛升起的一絲詫異壓下,連忙含笑謙遜,說道:「得蒙總督與二姑娘看重,蕭涵秋受寵若驚,也深覺汗顏,夜來魯莽入府,驚擾了總督與二姑娘,蕭涵秋私心甚感不安!」

  紀飛霜正待再說。

  紀奉先已然朗笑道:「好了,二位不必再客套了,似這般你一言,他一語,到何時方休,來,來,來,大夥兒坐下好好談!」說罷,舉手讓座。

  紀飛霜未再言語,扶著甄玉霜,姍姍行了過來。

  坐定,蕭涵秋抬眼深注,表面上力持平靜地道:「表妹近來可好?」

  甄玉霜欠身說道:「託表哥的福,表哥一向也好?」

  蕭涵秋道:「行道江湖,飄泊生涯,我仍是老樣子,表妹,我今夜前來,一為拜謝紀總督救援表妹的大恩,二來順便看看表妹!」

  甄玉霜平靜地道:「總督救援收留大恩,加以這幾年來,對我曲意照顧,無微不至,一如兄妹,表哥是該多謝謝!」

  蕭涵秋道:「表妹但請放心,這恩情我日後定有所報!」

  提起了恩情,甄玉霜想起了父母慘死,家破人亡,勾起她的悲痛傷心事,她很快地垂下了螓首。

  紀奉先插口說道:「甄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不必再行悲痛,兩位老人家遇難之事,我跟令表兄誓必查明緝得真兇,以慰兩位老人家於泉下,今夜親人團聚,表兄妹重逢,該高興才是!」

  蕭涵秋軒眉說道:「表妹,紀總督說得是,但請節哀止悲,我但有三寸氣在,誓必誅那萬惡殘兇於掌下,以慰姑父母在天之靈!」

  甄玉霜默默地點了點頭,緩緩抬起螓首。

  紀奉先突然一嘆說道:「閣下請看,甄姑娘這多年來一直鬱鬱寡歡,悶悶不樂,茶飯不思,平日難下後樓一步,落得如此憔悴清瘦,倘長此這樣下去,我擔心……」搖搖頭,住口不言。

  「表妹。」蕭涵秋心中刺痛,道:「大恩未報,表妹尚請珍惜己身,不要再為紀總督添麻煩。」

  甄玉霜唇邊掠過一絲淒惋強笑,道:「多謝表哥,我會記住的!」

  蕭涵秋道:「這樣我不在表妹身邊,也可以放心了。」

  紀飛霜突然開口說道:「蕭大俠,聽說蕭大俠那冤屈的罪名,已被免除了。」

  蕭涵秋道:「是的,不然我仍不敢前來拜謁!」

  紀飛霜張口未言,紀奉先突然站起說道:「妹妹,他們表兄妹久別重逢,可能有很多話要談,咱兩個先出去一下吧!」

  未等蕭涵秋與乃妹說話,逕自大步出廳而去。

  紀飛霜自是只好跟了出去。

  偌大的一座客廳內,就只剩下兩人相對了沉默了一陣之後,甄玉霜抬頭說道:「表哥由那兒來?」

  蕭涵秋再也難掩激動,顫聲呼道:「霜妹,你……」

  「表哥!」甄玉霜低低說道:「這兒是總督府。」

  蕭涵秋道:「霜妹放心,紀總督英豪蓋代,他不會介意的!」

  甄玉霜點頭說道:「不錯,他的確是個蓋世英雄!」

  蕭涵秋尚未接話,甄玉霜又道:「表哥還沒有告訴我,由那兒來?」

  蕭涵秋道:「霜妹,我住在一家客棧中!」

  「不!」甄玉霜搖頭說道:「我是指……」

  蕭涵秋連忙截口,把自己所以要來北京的原因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就是這樣了,在未找到那嬰兒之前,我絕不回去重建我那山中小樓!」

  甄玉霜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表哥一隱多年,如今突然現跡武林,表哥難道至今還一絲線索未獲麼?」

  「不,霜妹!」蕭涵秋搖頭道:「有線索,我已知道那嬰兒是東西兩廠總統領的骨肉,卻苦於不知那位總統領是誰!」

  甄玉霜道:「照這麼看,表哥不必自行去找,只須在北京城中等候,一有機會,我料那託付費嘯天之人,定會把嬰兒再送出來的。」

  蕭涵秋道:「我也存著這個希望,所以一直未作離去打算!」

  話鋒微頓,接道:「霜妹,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那萬惡殘兇都是些什麼人麼?」

  甄玉霜道:「他們個個黑衣蒙面,令人難窺面目,當時我也嚇壞了,差點沒昏過去,不過我隱隱約約聽得,其中有一人被稱為老魏,有一人被稱為七爺……」

  蕭涵秋道:「那該表示一人姓魏,一人姓七!」

  甄玉霜點頭說道:「我也這麼想,可是天下姓魏的人多得很……」

  蕭涵秋截口說道:「可是武林之中兄弟七人,或七人以上結盟的並不多見。」

  甄玉霜呆了一呆,道:「那麼莫非表哥……」

  蕭涵秋道:「只要盡力去查,遲早總能查出,霜妹只管放心在北京長住,這報仇索債的事,自有我來承擔!」

  甄玉霜緩緩說道:「也只有讓表哥去奔波勞頓歷風險了!」

  蕭涵秋道:「霜妹,這是應該的,二位老人家還不等於就是我的親生父母!」

  甄玉霜道:「可是如今我……」嬌軀倏顫,住口不言。

  蕭涵秋只覺心中一陣絞痛,但他未讓它流露出來,淡然說道:「表妹,這都是命,也是我的福薄緣慳……」

  「不。」甄玉霜搖頭說道:「那是我福命兩薄。」

  蕭涵秋強笑說道:「霜妹,事到如今,何須再爭論這些?總而言之,我當初不該退出武林,退隱山中,以至使得霜妹家破人亡,流落異鄉,所幸霜妹是遇上了紀總督,要是遇上個奸徒而有個一長二短,我將負疚終生,罪孽深重,我生平最大的心願,也是希望霜妹有這麼個歸宿,我認為霜妹做得很對!」

  甄玉霜唇邊閃過一絲淒涼笑意,道:「是紀總督告訴了你?」

  「不!」蕭涵秋道:「是紀府邊師爺,前此我見過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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