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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那黃衣漢子臉一紅,連忙轉過頭去,口中雖沒說話,心中卻對這姓金的又多恨了幾分,心想現在由你了,等進皇城,到了廠中,咱們再瞧,有你姓金的受的……

  轉過了一條大街,那宏偉莊嚴的皇城,已然在望。

  沿途的百姓,誰不知道東西兩廠專司逮捕緝拿的爺們,四位爺,後面還跟著一個,不用說那是又逮了人,於是大夥兒紛紛駐足觀望,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這時,在那街道左側的屋簷下,一搖一晃地走著一個人,這個人是靈鼠谷飄風。

  他一眼看到跟在那四名黃衣漢子馬後的蕭涵秋,不由為之一怔駐步,連忙橫身擠向街心。

  這一來,蕭涵秋也看見了他,卻沒跟他打招呼,只衝著他擠了擠眼,旋又掉過頭去走了。

  谷飄風直了眼,傻了臉,略一怔神,立刻急步向來路奔回,來路上,十餘丈外,站著索飛手下那位總管鄒長風與四位黑衣大漢,谷飄風近前指著街心低低數句。

  鄒長風臉色一變,隨即向身旁一名黑衣大漢擺了手。

  那名黑衣大漢一躬身,轉身飛步而去。

  ***

  蕭涵秋跟在四名黃衣漢子之後,那自然是通行無阻,輕而易舉地進了皇城。

  東西兩廠,實際上並不在一處,東廠,設置在東安門北,所以,這四名黃衣漢子一進皇城,便折向了東安門。

  東廠在形式上,也是個大衙門,鐵門高牆,石階十餘級,石階下有兩尊對峙著的石獅子。

  門口,還有還有兩個挎刀禁軍,看上去,坐地範圍很大,也不知深有幾許,只是,讓人看一眼,總覺得這地方陰森森的,帶著恐怖的氣息。

  別說進去了,就是站在那丈高圍牆外,也會令人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不寒而慄,避開遠離為上的感覺。

  那四名黃衣漢子在石階前下了馬,然後拉著馬走進那陰森的大門,蕭涵秋也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可是,剛進門,那吃苦頭最大的黃衣漢子與另一名黃衣漢子,已突然閃身到了他的身後。

  他頭都沒回,目注那位領班笑道:「領班,就是打算洗羞雪恥收拾我,也得等我見著了我那四位朋友再說才對!如今一進門坐未坐一下,茶也未喝一口,變臉相向地要動手,豈不顯得太以小氣了!」

  那位領班臉上一紅,冷然擺手,道:「別落個小氣之名,他既然進了門,就不怕他飛上天去,分出個人,去把魏家四兄弟找來!」

  那名攔在蕭涵秋身後的黃衣漢子應了一聲,飛步而去。

  適時,那在各處走動,三五成群,身穿黃衣的東廠高手圍過來一大堆,有好事的開口動問所以。

  那吃苦頭最大的黃衣漢子,跟那回到了自己門口的看家狗一樣,膽氣早壯,自然不會放過這聚眾凌人的機會,比手劃腳,添油加醋地把適才事說了一遍。

  不愧是一個窩子裏的,他剛說完,立刻有人接了口:「那還跟他客氣什麼,先收拾了他再說!」

  既有人領了頭,那簡直是一呼百應,於是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動。

  蕭涵秋卻是聽若無聞,視若無睹,連正眼也未向身旁看一下,背著手,泰然,安詳,一動不動。

  只聽又有人說道:「哈,看不出這小子膽還挺大的……」

  另一人接口說道:「那自然,藝高人膽大嘛,你沒聽老秦說麼,這小子以一敵四,沒出三招便折了他們四個,身手自是高得很哪!」

  又有人一聲冷哼:「那是適才在外頭,如今到了這兒就沒他耍的,先弄翻了他,讓他嚐嚐全套傢伙的滋味!」

  隨著話聲,那一夥中,大踏步地走出個身材高大,滿臉橫肉的黃衣漢子,不由分說,舉掌便抓。

  蕭涵秋身形微閃,橫跨一步,輕易地躲過了那一抓,含笑說道:「朋友,我不是來打架的,你最好別惹我!」

  那黃衣漢子一抓落空,不由一怔,聞言更臉色一變,目現兇光,要欺身二次出手。

  蕭涵秋身後,已經有個不知死活的早他一步而動,悄無聲息地飛起一腿,踢向蕭涵秋膝彎。

  他是打算要蕭涵秋跪下,既讓蕭涵秋丟個醜,又可給蕭涵秋個下馬威,更可趁機一擁而上,來個群毆!只可惜他碰上了武林第一的南龍聖手書生。

  蕭涵秋沒回頭,也沒抬手,只右腿往後一彎,恰好勾上了那倒霉蛋的小腿,然後他右腿一抖,那倒霉蛋立刻跌了個四腳朝天,屁股與石板地碰了個結實。

  按說,這該帶來一陣哄然大笑,可是這些平日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東廠高手,卻一個也未能笑得出來,全都一怔,那倒霉蛋更是惱羞成怒,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厲喝一聲,翻身躍起,瘋狂飛撲。

  忽聽數丈外傳來一聲沉喝:「老錢,且慢,讓我兄弟見見這位朋友再說!」

  那倒霉蛋連吭都沒吭一聲,立刻往後退去。

  適時,那名找人的黃衣漢子,已然帶著當年橫行一方,稱霸川陝的魏家四虎大步而至。

  那一眾東廠高手一見他四人將到,紛紛歛態躬身哈下了腰,狀頗恭謹,不知怎地,那魏家四虎仍自各戴著人皮面具,並不如那位領班所說,一回到廠裏便拿了下來。

  只見那魏家四虎中,身材瘦高,馬臉陰沉的一名,向著那位老錢嘿嘿笑道:「老錢,先忍著點兒,他是我兄弟的朋友便罷,要不是,我負責把他交給大夥兒洩氣就是!」

  被喚作的漢子低著頭沒說話,身材瘦高,馬臉陰沉的黃衣漢子與他三個兄弟八道犀利目光逼視蕭涵秋,深深打量了他一陣,然後轉向了那位領班,陰陰笑問:「吳領班,是他自稱是我兄弟的朋友,要見我兄弟?」

  那位吳領班竟也頗為恭謹地應了一聲,道:「姓金的,四位大領班都在眼前,你認認吧!」

  蕭涵秋笑了笑,道:「謝謝了!」轉向魏家四虎,揚眉說道:「四位可認得我?」

  那瘦高黃衣冷冷道:「抱歉得很,我兄弟的朋友之中,沒有像閣下這麼一個姓金的。」

  蕭涵秋笑道:「巧得很,我的朋友之中,也沒有魏家四虎這一號……」

  那瘦高黃衣漢子目中兇芒一閃,蕭涵秋已然接著又道:「不過,四位的身材,卻跟我那四位也是親手足的朋友一模一樣,根據這位吳領班所說,四位中行二及行四的兩位臉上的特徵也與他們極為相似,所以我才甘冒殺身之禍來看個究竟……」

  那瘦高黃衣漢子倏然轉注那位吳領班,那位吳領班一懍低了頭,答道:「稟大領班,屬下是不得不說……」

  那瘦高黃衣漢子冷哼了一聲,那位吳領班身形一抖,住口不言,瘦高黃衣漢子又轉望蕭涵秋陰陰笑道:「如今閣下是見著我兄弟了,又怎麼說?」

  蕭涵秋笑了笑,道:「我不說過了麼!我的朋友之中,也沒有魏家四虎這一號,不過,四位要不是所謂魏家四虎,那自當別論,因為我不以為天下有這麼一模一樣的人,身材既相似,特徵復相同,更一般地兄弟四人……」

  那瘦高黃衣漢子道:「你閣下朋友之中,既沒有魏家四虎這一號,那就夠了,閣下既不是我兄弟的朋友,我就顧不了那麼多了,來人,大夥兒動兵刃,剁了他!」

  有了他這句話,立時「錚!」「錚!」龍吟之聲四起,站立四周的東廠高手,俱皆長劍出鞘,作勢欲撲!

  適時,蕭涵秋忙搖了手,說道:「大領班,且慢,且慢,便是我認錯了人,罪也不至於利劍穿身而死呀!何況,我還不一定認錯人!」

  那瘦高黃衣漢子一怔說道:「先說你的朋友中沒有我兄弟這一號,現在又說你不一定認錯人,姓金的,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涵秋笑道:「大領班請讓我解釋,我那四位朋友,乃是梵淨山下天威山莊的查氏四豪,他四位在一次變故中,慘遭殺害,悉數亡故,站在朋友的立場,我不得不尋覓仇家,為他四位報仇雪恨,但適才見了四位,我有了猶豫,假如四位是查氏四豪而非魏家四虎,那便足證他四位的死訊有誤,我就不必踏破鐵鞋遍訪宇內遍覓仇蹤了……」

  靜聽之餘,魏家四虎身形震動,目閃異采,蕭涵秋話聲至此,那瘦高黃衣漢子突然冷冷說道:「為朋友兩脅插刀,只怕閣下仍得踏破鐵鞋,遍訪宇內,歷盡艱苦地尋覓仇蹤,因為我四人非他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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