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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那黃衣漢子臉色一寒,冷笑說道:「你姓金的是把我四人當做三歲孩童了,要問你為什麼不問他們四個?真人面前不說假說,光棍眼裏揉不進沙子,我四個也是江湖上打過滾的人,什麼世面沒見過,什麼風浪沒經過,姓金的,你最好實話實說!」

  蕭涵秋攤手笑道:「我句句實言,四位不信,我莫可奈何。」

  那黃衣漢子冷笑說道:「姓金的,我瞧準了你不是什麼好來路,你再不說實話,莫怪我四個要連手拿人了!」

  蕭涵秋揚了揚眉,笑道:「我實是向四位請教這件事,雖然做法不當,於理有虧,但我並無惡意,也向四位致過歉了,我打算好來好往,好聚好散,四位若執意不肯見教,而堅持以武相向,那我也只好奉陪了,不過我話說在先頭,若是等到破了臉,動了手再談,可就不如現在彼此以禮相對地談這般愉快了!」

  那黃衣漢子怒笑說道:「剛才我看得清楚,你姓金的確有一副過人的好身手,但那只是對一個,以一對四,你就該重新估量估量!」

  蕭涵秋淡淡一笑道:「我是不願干戈相向,拳腳相加地破了臉,不過如果四位認為這不可避免,說句四位不愛聽的話,我以為我遊刃有餘,四位仍難敵我掌下三招!」

  那黃衣漢子臉色鐵青,氣得發抖,道:「那咱們就試試看再說吧!」說罷一揮手,那另三名早已怒不可遏,躍躍欲動,如今一見帶頭的揮手下了令,立即同時騰身掠起,各據一方,恰好把蕭涵秋圍在中間,那發話的黃衣漢子冷冷說道:「姓金的,你還有片刻考慮餘地!」

  東西兩廠的爺們,給人考慮餘地,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絕無僅有的事。

  蕭涵秋淡淡笑道:「我仍是那句話兒,我句句實言,諸位不信,我莫可奈何,四位如果非打這場架不可,我也只好奉陪,不過這場架不能白打,總要有個代價才行,這樣好不,我不敵,任憑四位帶回兩廠處置,四位輸了,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如何?」

  那黃衣漢子怒笑說道:「使得,咱們就此一言為定,留神點,我四個要出手了。」話落,當先閃身撲近,單掌疾出,襲向蕭涵秋胸腹。

  蕭涵秋明知他這是可虛可實的試探招式,容得近身,單掌一抖,橫截他的腕脈,同時飛起一腿,卻踢向了那背後偷襲的一名,也就是適才丟劍的那個。

  輕易逼退兩個,四個黃衣漢子既驚又怒,大喝一聲,四人齊發,人影亂飛,閃電交錯,轉眼間又是一個照面,蕭涵秋從容不迫,輕描淡寫,雙手又退四敵。

  且再看這最後一招──

  砰然兩聲,悶哼隨起,一切歸於靜止,再看時,蕭涵秋負手傲立原地,安詳、泰然如故!那四名黃衣漢子,卻是一名散髮,一名破袖,一名左肋下衣裳洞穿一孔,一名衣扣盡脫袒了胸,唯一的相同處,是他四人臉色一般難看。

  忽聽蕭涵秋一笑說道:「四位,只要我功加一分,結果如何,四位都是一流好手,當可明白,如今四位身體髮膚全然無傷,該相信我沒有惡意了吧。」

  四名黃衣漢子臉色為之一變,只聽那丟劍的那名,神色怕人地厲聲叫道:「領班,咱們動兵刃收拾他!」

  蕭涵秋雙眉一挑,目中寒芒怒閃。

  那被喚領班的黃衣漢子神情忽地一黯,擺手喝道:「不許輕舉妄動!」隨即轉向蕭涵秋,道:「技不如人,那是我四個學藝不精,多謝手下留情,大丈夫輕死重一諾,姓金的,你就問吧!」

  蕭涵秋頗為佩服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請問剛才那四個姓什麼?」

  領班黃衣漢子道:「我可以告訴你,東西兩廠的人,都姓黃!」

  蕭涵秋道:「這個我知道,那是東西兩廠對外的說法,我問的是他四個的本姓。」

  領班黃衣漢子,遲疑了一下,道:「姓金的,你跟他四人真是朋友?」

  蕭涵秋笑道:「怎麼『領班』又不相信我了,難道我敢向東西兩廠吃公事飯的爺們尋仇?再說,假如是尋仇,我也不必對四位這麼客氣。」

  領班黃衣漢子雙眉一揚,道:「那麼我就告訴你,他四個本姓魏,是一母同胞,當年在川陝一帶人稱『魏家四虎』!」

  「姓魏!」蕭涵秋呆了一呆,道:「他四個為甚麼戴人皮面具,莫非有什麼不敢見人之處麼?」

  領班黃衣漢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那是每逢出外公幹,一旦回到了廠裏,他四個是不戴什麼人皮面具的!」

  蕭涵秋聞言心中一動,道:「他四個那位老大是什麼長相,可有什麼特徵?」

  「魏家兄弟的相貌沒有什麼十分奇特之處,四是魏家老四那兩道濃眉中間有一顆豆大的紅痣,頗為顯眼……」

  蕭涵秋心中一震,急急說道:「魏家老二的左眉上,是否有一條刀疤?」

  領班漢子點頭說道:「這麼說來,那該是你的朋友沒錯了,魏老二的左眉上,確有一條刀疤,直到右臉眼角下!」

  蕭涵秋呆了一呆,忙拱手說道:「那麼他四位確是我的朋友了,相告之情,謹此謝過!」

  領班黃衣漢子道:「不必謝,這是你姓金憑本領贏得的,我是不得不說,假如說今天輸的是你,則不但用不著說,恐怕你姓金的也沒有這麼便宜,你還有什麼話要問?」

  蕭涵秋沉吟了一下,笑道:「有道是『一事不煩二主』,你領班知道,我跟魏家四兄弟已多年不見了,想要見見他們四位,有什麼辦法呢?」

  領班黃衣漢子想了想,道:「除非你姓金的溜進皇城,不過那要是被別人瞧見了,不但你姓金的倒霉,便是魏家四虎也將連帶遭殃,還有一個方法,你告訴我你住在那兒,我可代為……」

  蕭涵秋揚眉笑道:「假如你領班願意幫這個忙,那不必問我住在那裏,我可以隨意說一個僻靜的地方,請你領班代約他們碰頭,不過……」笑了笑,搖頭接道:「這個辦法很難行得通,他四個要是一聽說有人要找他們,我只怕他四個不敢出皇城半步!」

  領班黃衣漢子臉上一變,尚未說話。

  那丟劍的黃衣漢子,突然冷冷說道:「還有一個辦法可行,假如你姓金的跟我四個同進皇城,到廠裏去走一趟,還怕見不到魏家四虎麼?」

  蕭涵秋大笑說道:「好辦法,好辦法,看來我是該謝謝閣下……」

  那丟劍的黃衣漢子被蕭涵秋那一雙冷電般目光看得頗為不安,不自覺地又退了半步。

  蕭涵秋卻又轉向了那位領班,笑道:「他這辦法雖好,只是你領班肯帶我同進皇城麼?」

  那位領班冷然說道:「自無不可,不過,我得告訴你,那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蕭涵秋抬手一指那丟劍的黃衣漢子,道:「多謝提醒,我明白他的心意,也明白你領班的話意,可是為了能見見多年不見的朋友,便是龍潭虎穴我也願闖上一闖!」

  那丟劍的黃衣漢子臉上,倏地浮現一絲既詭異又狠毒的笑意,那位領班卻冷冷笑道:「你姓金的膽大得令人敬佩,既然你願意,我也不便叫你失望,說不得只有答應你了!」

  蕭涵秋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闖龍潭,那見得著渴欲一見的朋友,多謝領班了,那麼咱們走吧!」

  那位領班道:「姓金的,我四人只有四匹馬!」

  蕭涵秋道:「那不要緊,難道四位逮著個犯人,也分出馬匹給他騎乘麼,恐怕不會有那種好事,你領班就當我是犯人好了,四位只管上馬走四位的,我自會跟在後面走!」

  那位領班冷冷說道:「那只有委曲你那兩條腿了!」

  說罷遂與同伴同時拉過座騎,翻身上馬,抖韁往南馳去,蕭涵秋淡淡一笑,行雲流水般舉步跟了上去!

  雖然四名黃衣漢子是有意要蕭涵秋步行跟隨,以稍出惡氣,可是他們卻沒有放馬奔馳,而是不急不緩的徐徐疾進,生怕蕭涵秋跟隨不上,倒是挺好心的。

  尤其那丟劍的黃衣漢子,他簡直像是不放心,不時地鞍上轉身,回頭看看,蕭涵秋視若無睹,沒理他,可是當他回頭看第三眼的時候,蕭涵秋突然一笑說了話:「怎麼,閣下,莫非怕我半途溜了,不跟你們同進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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