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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海棠卻也沒多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既是這樣,那您就慢點兒喝吧。」

  她給自己滿上了,李凌風看了看她道:「看來姑娘是海量。」

  海棠唇邊泛起一絲笑意,伸出水蔥般兩根玉指捏了一塊牛肉,咬了一點兒道:「那要看跟誰一塊兒喝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兒便我能喝它個幾杯,可是平日裏那些俗不可耐的傢伙在一塊兒,我都噁心,哪裏還會有一點兒酒興。」

  李凌風笑道:「姑娘這麼抬舉,我該敬姑娘。」

  他舉杯淺淺一口,海棠卻又是半杯,放下了杯,海棠忽然凝望著道:「李爺,不管誰怎麼說,我不相信您刺殺譚大人,這裏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麼?」

  李凌風道:「謝謝姑娘,這件事要從頭說起……」

  打從乃父斷魂刀李辰一步走錯說起,一直說到剛才,可是他把山裏的那一段跟李海一救他的那一段隱下了。

  靜靜聽畢,海棠揚了眉梢兒道:「這麼說全是血滴子在裏頭搞的鬼,這些血滴子頂可恨了,簡直就跟先朝的東西兩廠、錦衣衛差不多。」

  李凌風道:「我卻覺得他們比先朝的東西兩廠,錦衣衛有過之無不及。」

  海棠咬牙道:「什麼時候江湖上人聯起手來殺絕了他們最好。」

  李凌風搖頭說道:「恐怕很難有那麼一天,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有的人甘心賣身投靠為虎作倀,有的人不敢也不願意招惹他們,有的人願自掃門前雪,卻懶得管他人瓦上霜,當然,這本難怪,胳膊總別不過大腿,其實血滴子裏十之八九是江湖上走的,要沒有這些人,血滴子根本不足為慮。」

  海棠微一點頭道:「的確這些人經驗閱歷都夠,而且都是一流好手,其實他們要的就是這種人,等閒一點兒的想進去還進不去呢,所以血滴子就成了個怕人的玩藝兒。」

  李凌風道:「所以說要對付他們並不容易。」

  忽然一凝目光道:「姑娘也是個練家。」

  海棠嬌靨一紅道:「我可不敢稱練家,學過幾天,平常防防身夠了,可派不上大用,您別見笑,早知道是您,說什麼我也不敢班門弄斧。」

  李凌風道:「姑娘客氣,我看得出,姑娘的所學,都是規規矩矩的正宗。」

  海棠道:「您這是見笑,俗裏俗氣的莊稼把式,當得起什麼正宗。」

  李凌風明白,海棠是不肯承認,他也就不便交淺言深,不便再問。

  又喝了一口酒,海棠忽然笑吟吟地望著他道:「看來那位盧姑娘不但是位深明大義,慧眼獨具,令人敬佩的奇女子,而且是位可愛多情女子,是麼?」

  李凌風只覺臉上一熱,道:「盧姑娘確是位深明大義的奇女子。」

  海棠道:「怎麼後者您避而不答應,李爺。」

  李凌風一整臉色道:「不瞞姑娘,我跟盧姑娘已經有了婚約。」

  「哎喲,李爺。」海棠一怔道:「那可是得恭喜您了,敬您一杯,這回說什麼您都得乾了!」

  她含笑舉起杯,盛情難卻,這一回李凌風只有乾了。

  滿上兩杯之後,海棠道:「看來這位雲裏飛也是位難得的血性英雄,盧近義在山東地面上可是個首屈一指的人物,沒想到宮和居然敢惹他,這可是件義無反顧的事。」

  李凌風點頭道:「的確,雲裏飛確是位血性英雄,雖然他這個忙沒能幫上,但卻是由形式的攔阻,我對他仍然感激。」

  海棠道:「這年頭這種人不多,趕明兒有機會,我也得見見這位雲裏飛。」

  李凌風道:「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在濟南。」

  海棠道:「希望他在,不在也不要緊,我認識了您,以後還怕沒機會見著他。」

  李凌風忽然想起盧燕秋的下落不明,心不由往下一沉,沒說話。

  海棠似乎擅於察言觀色,馬上道:「您別擔心,吉人天相,盧姑娘福氣大,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李凌風道:「謝謝姑娘。」

  海棠含笑舉杯,道:「來李爺,喝酒。」

  李凌風警覺之心一直沒鬆懈,所以他始終不敢多喝,可是海棠卻始終沒有少喝,又喝了兩杯之後她嬌靨上深現起濃濃的酒意,酡紅一片,嬌艷欲滴,香鎖骨、醉人肌,動人極了,尤其令人心弦震顫的,是她那雙益顯水靈的眸子。

  李凌風有點不安,道:「姑娘,我看咱們還是少喝點兒吧。」

  「嗯。」海棠嬌慵無力地一擺手道:「不,李爺,難得酒逢知己,難得我今兒個高興,我要多喝點兒,您忍心不讓我喝,您忍心不陪我……」

  李凌風還是不忍,於是他又陪海棠喝了下去。

  喝著,喝著,海棠突然流了淚。

  李凌風心頭一重,忙道:「姑娘……」

  他不叫還好,這一叫把海棠叫哭了,她一聲道:「李爺,您不知道,我心裏好苦。」

  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

  李凌風慌了手腳,忙道:「姑娘,你……」

  「我,」海棠像帶雨的梨花,道:「我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輩子算是完了,您吃過黃蓮麼,我心比黃蓮苦,我,我……」

  她趴在几上,碰倒了杯子,李凌風忙伸手扶住。

  海棠不動了,也不哭了,她居然睡著了。

  李凌風皺了眉,他總不能讓她就這麼在几上趴著,如今看,很顯然地海棠並沒有灌醉他的意思,他心裏也多了一份愧疚。

  他站起來過去抱起海棠往那張床走了過去。

  海棠忽地吃吃一笑,睜開了一雙美目道:「好人,你想幹什麼,是不是想……好啊,你是我心裏中意的,我不要你的錢,酒能助興,來吧。」

  李凌風聽得剛一怔,海棠卻又閉上了嘴。

  他明白,海棠說的是醉話,她應該是個姑娘,卻走上了這條路,她說她看開了,越說看開的人越看不開,她滿臉的笑,心裏卻苦似黃蓮,他心裏不由為之一慘。

  騰出一隻手,挪開了他那把刀,把海棠輕輕放下。

  海棠頭剛著枕頭,海棠忽又睜開了眼,道:「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你是頭一回到我這兒來吧,不要緊,一回生再有二回就熱了,你長得挺俊的,年輕輕的小白臉,比那些糟老頭子強,也應該比那些大老粗懂得溫柔體貼風流興趣,咦,上床來呀,還等什麼,來,我給你脫衣裳。」

  她伸手抓住了李凌風。

  李凌風忙抓住了她的手,道:「姑娘,我是李凌風。」

  海棠目光一直,道:「誰,你是誰?李凌風,噢,我想起來了,他們在到處拿你,你沒處躲,跑到我這兒來了,是不是?」

  李凌風忙道:「不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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