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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伍文奎搖搖頭道:「我只聽說他姓宮單名一個和字,外號叫雲裏飛,別的是一無所知,以前也沒聽說過哪塊地兒上有他這一號。」

  白淨矮胖子聳聳肩道:「我跟你一樣,這小子真讓人瞧不透,嘴裏喊的也讓人摸不透,他到處嚷嚷說,今兒個正午要在大明湖鐵公祠前揭發盧老頭兒損人利己的罪行。其實盧老頭兒平日的作為只要是咱們這條線兒上的,誰不是胸中雪亮。」

  「不,」伍文奎一搖頭道:「我看這小子是另有所指。」

  白淨矮胖子目光一凝道:「你是指……」

  伍文奎道:「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可是我敢說絕不是指盧老頭兒平日的買賣,那回事兒就像你所說的,大夥兒都胸中雪亮,有什麼好揭底的。」

  白淨矮胖子沉吟說道:「嗯,不錯,這倒也是,這麼看盧老頭兒是另有把柄落在這小子手裏,不管怎麼說,這小子的確是膽賽天大,也真行,居然敢向盧老頭兒伸手,盧老頭兒的人到現在還不敢碰他一根寒毛。」

  他倆這麼一提,滿座的酒客都紛紛低聲交談起來,敢情這些江湖道兒上的人物都是衝著這件事兒來的。

  李凌風聽愣了,盧燕秋揪緊了一顆心。

  李凌風一邊聽腦海裏一邊盤旋,他怎麼也想不出這位雲裏飛宮和是何許人。

  盧燕秋焦急地看著他,香唇啟動,要說話。

  李凌風遞過一個眼色,丟下酒錢站了起來,盧燕秋會意,忙跟著站起。

  兩個人出了賣酒的這個棚子,李凌風避開官道往西行去。

  盧燕秋急跟一步道:「凌風你看這是……」

  李凌風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咱們已經不能等到晚上再進城了,必須得在正午以前想辦法進城。」

  盧燕秋神色微黯道:「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我爹要是有個什麼,那也是他自己找的,我勸過他多少回,他就沒一回聽我的,如今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手裏,恐怕這是他當初怎麼也想不到的。」

  李凌風道:「這個人可稱得有膽識,有智謀。」

  忽然一揚雙眉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在大白天冒一次險了,走,咱們找個僻靜地方翻城牆進去。」

  加快步履往前行去,盧燕秋忙跟了過去,只聽一陣疾快衣袂飄風聲,從身後方向傳了過來。

  李凌風跟盧燕秋忙回身望去,只見一條矮胖人影飛掠而至。

  盧燕秋脫口叫道:「阿胖。」

  那矮胖人影叫道:「姑娘,果然是您。」

  帶著一陣風落在面前,正是盧家那個矮胖中年人,只見他一臉激動神色驚喜地道:「我老遠看著像您,可是不敢貿叫,只好跑近來看看。」

  盧燕秋忙道:「你怎麼在這兒,聽說我爹出事兒了,是不?」

  「是的,」矮胖中年人阿胖看了李凌風一眼,臉上浮現怯意低下了頭道:「還是那一天夜裏,老爺子帶著人找李爺,城外發出信號說已經截住了李爺。等老爺子跟黃總管趕去已經遲了一步,您把李爺帶走了;老爺子好生氣,剛要找您去,這時候不知道打哪兒來個自稱雲裏飛宮和的小子截住了老爺子,他說那個血滴子已經讓他作了,老爺子跟血滴子談的事兒他全清楚,他要老爺子面對天下武林,親口承認跟血滴子談的事,並要老爺子做證為李爺洗刷不白,您是知道的,老爺子哪受過這個,當時就動了手,哪知道這小子功夫高得出奇,老爺子,黃總管再加上刀疤,三個人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黃總管跟刀疤全毀在了他手裏,老爺子也就這麼栽在了他手裏。」

  盧燕秋一聽說總管黃百達死在了那位名不見經傳的雲裏飛宮和手裏,登時臉色一變,她道:「聽說那姓宮的今兒個正午要在大明湖鐵公祠前,當著天下江湖道揭露這件事?」

  「是啊,」阿胖道:「我跟阿瘦都快急瘋了,可是老爺子在他的手裏,我們倆又不敢接近,那姓宮的小子偏又精得跟個猴兒似的,想近他也沒機會,我跟阿瘦心裏一琢磨,心想這件事已轟動了南北江湖道,您要是聽說了一定會趕回來,所以我等在城外碰到您,好請您拿個主意。」

  盧燕秋冰雪聰明,聽完了這番話後,她馬上想到了一點,這位雲裏飛宮和不知道是何許人,但他所以這麼做卻是為了李凌風,為李凌風伸冤為李凌風洗刷不白,這是伸張正義,典型的俠義肝膽,俠義作風,也是最快、最有效為李凌風伸冤,洗刷不白的好辦法,李凌風是她的夫婿,別說阻攔了,她簡直應該感激這位雲裏飛宮和。

  可是,讓她為難的是這位關鍵人物卻是她的生身之父,她父親的作為再不好,再不對,生她、育她二十年的親恩卻是無法抹煞的,一旦為李凌風伸了冤,洗刷了不白,她父親這後半輩子也就完了。

  她這裏發著怔沒說話,阿胖那裏卻開了口:「姑娘,這件事關係著老爺子。」

  盧燕秋正在為難,聞言不由心裏一急,跟著就為之急躁,忍不住一擺手大聲道:「我知道!」

  阿胖為之一怔,沒敢再說話。

  盧燕秋馬上又覺得不忍,阿胖也是一番好意,跟了她爹多少年,好也好壞也好,總是忠心耿耿的,在這時候還留在濟南等她,也委實難能可貴,她怎麼好對他發脾氣?心裏有此一念,馬上又柔聲說道:「可知道那姓宮的現在在哪兒?」

  阿胖道:「就在大明湖鐵公祠裏,阿瘦在那兒守著呢。」

  盧燕秋轉眼望向李凌風,沒說話。只因為她不能拿定主意,也沒辦法拿主意,她太為難了,一個是她的夫婿,一個是她的父親,她能偏哪一個,向哪一個?她可以背叛她的父親,她可以背叛她的家,但是一旦面臨這種事,關係著她父親後半輩子的這種事,她就不能不猶豫了,這也是人之常情,不能責她,不能怪她。

  只聽李凌風道:「先進城去再說吧。」

  他轉身要走。

  只聽阿胖道:「李爺!」

  李凌風停步轉回了身。

  阿胖遲疑了一下,臉上隨即浮現堅毅之色,道:「我知道我們老爺子不對,也知道您是讓人栽了贓,可是您是位大英雄,您不一定非用這種辦法,非靠這次機會。」

  李凌風沒說話,轉身又要走。

  阿胖飛身掠過來攔住了他,兩眼寒芒外射,逼視著他道:「李爺,我不敢也不能請您伸手拉我們老爺子一把,但我要請您別用這個辦法,別靠這次機會洗刷您的不白,也就是說盧家想法子救我們老爺子,請您高抬貴手別阻攔,要不然您請先殺了我。」

  盧燕秋站在那兒沒說話。

  李凌風淡然說道:「我說要攔你們救人的麼?沒有吧。」

  阿胖一陣激動躬身而退!

  李凌風突然騰身掠起,往西飛射而去。

  盧燕秋一怔急叫道:「凌……」

  只叫一個字她便猛悟不能高聲叫喊李凌風,她急急騰身跟去。

  阿胖緊跟在後。

  ***

  李凌風從濟南城西北角僻靜處翻城牆進入了濟南城。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大明湖就在濟南城的西北角,周圍十多里,約佔全城的三分之一,湖界城垣東北西三邊。

  鐵公祠就在歷下亭之西,是祭祀明室忠臣鐵鉉的所在。

  鐵鉉,明鄧人,字鼎石,延文初,官至山東參政,與盛庸守濟南,屢挫燕王大軍,後不幸事敗,死甚慘,後人紀其忠義,立祠祀之,香火不絕,有楊繼盛楹聯:「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

  李凌風老遠就看見了鐵公祠,可是他也老遠就看見了,鐵公祠前的人群,雖然還不到正午,可是這當兒鐵公祠前已站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做生意的有眼光,不少賣吃喝的攤兒都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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