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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盧燕秋是識貨的行家,一看就知道這四名蒙面黑衣人中的任何一名都是她難以抵禦的,她沒法出手,只有盡量不影響、不拖累李凌風,她立即閃身貼近李凌風身後。

  李凌風自然也感到震驚,他也明白盧燕秋的用心,當即功聚右臂,大喝聲中揮刀迎了出去。

  神刀就是神刀,李凌風只這一刀便立即逼退了四名蒙面黑衣人。

  他本可以採取主動,易守為攻,趁這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各個擊破的,但是盧燕秋畢竟跟他在一起,他不能不顧盧燕秋。

  這種採取主動,易守為攻的機會稍縱即逝,四名蒙面人一退又進,展開了連綿而猛烈的攻勢。

  李凌風一把刀本不難應付這四把劍,可是這種攻勢來自身周,他不能不顧盧燕秋,多少要分點心,多少要受點牽制。因之激戰二十多招他仍未能佔得絲毫上風。

  他急,四名蒙面黑衣人也急,三十招一過,攻勢威力倏增,也比三十招以前快了一倍。

  李凌風自然知道這樣的打法對他不利,大喝聲中揮出一刀,刀光逼得滿天劍氣一縮,他急中弄險,一個身軀陡然騰空拔起,半空中忽折而下,只見他那一把刀幻成一大片寒光飛快罩了下來。

  只見一陣震耳的金鐵交鳴聲,數道寒光橫飛激射,滿天劍氣倏斂,四名蒙面黑衣人踉蹌暴退,掌中四把軟劍成了四把斷劍。

  李凌風如飛落地,一把刀抱在懷中凝立不動,目射威棱,滿臉肅穆神色。

  只聽一個蒼勁話聲發自正對面那名蒙面黑衣人之口,道:「好威猛凌厲的刀法,果然不愧神刀!」

  蒙面黑衣女輕笑說道:「的確,李大俠這把刀應該是當世第一刀了。賢伉儷可以請了,我恭送二位出谷。」

  李凌風為之一怔,轉眼過去道:「教主放行了?」

  蒙面黑衣女道:「李大俠既已知譚姑娘跟本教的關係,此刻應傷我教中人卻沒傷我教中人,足證李大俠並不是那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之人,我還有留賢伉儷的理由麼?」

  李凌風呆了一呆道:「原來如此,多謝教主,告辭。」

  伸手拉住盧燕秋,雙雙行向來時那個洞口。

  蒙面黑衣女道:「賢伉儷可否暫留一步?」

  李凌風回身說道:「教主還有什麼見教?」

  蒙面黑衣女道:「還請賢伉儷代為保守秘密。」

  李凌風道:「教主請放心,只要貴教確是個伸張正義的組合,我夫婦不但為貴教保守秘密,而且隨時隨地願意為貴教略盡綿薄。」

  蒙面黑衣女淺淺一笑道:「我這裏先行謝過,也把話說在這兒,只要賢伉儷發現本教中人有違背立教宗旨的行為,可代為誅殺,我會感激賢伉儷。」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不啻是說,你夫婦只要發現七殺教不是那麼回事,盡可以向七殺教下手。

  李凌風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他沒有再說什麼,深深看了蒙面黑衣女一眼,抱拳轉身。

  他兩個鑽進了洞口裏。

  蒙面黑衣女轉回了身,道:「咱們收拾收拾也走吧,娟娟活著,咱們把她救回來,要是不幸已遭毒手,咱們務必把她身上所帶的東西找到截下。」

  她身周那些人恭應躬下身去。

  聽她的話意,她指的應該是譚姑娘譚令嫻,可是她怎麼說是「娟娟」?難道說譚姑娘在七殺教裏叫娟娟?

  可惜李凌風跟盧燕秋沒聽見這句話。

  ▼第五章 鐵公祠風波

  李凌風跟盧燕秋又回到了濟南,但他們倆沒進城,在距城十里的十里鋪歇了腳。

  李凌風現在已如同往昔,他並不在乎盧近義那幫人,可是他不能不在乎官府,倒不是說他怕六扇門,而是他已經背了黑鍋,不能讓這冤枉越來越大。

  他勢必得進濟南城,因為他要找盧近義,盧近義可能知道那血滴子現在什麼地方。

  劫擄譚姑娘的是這個血滴子,殺他父親斷魂刀李辰的也可能是這個血滴子。

  殺父之仇不能不報,譚姑娘是吉是凶,是死是活也在這個血滴子身上,萬一譚姑娘不幸已遭毒手,譚姑娘身上所帶的東西也要找回來。

  他有這個責任!

  他勢必得進濟南城,可是他得找機會,不能這樣大模大樣的走進去。

  要是他沒有猜錯,城門口一定貼的有懸賞緝拿的告示,說不定連他的面相都畫上去了。

  所以,兩個人暫在十里鋪歇腳探探風聲,十里鋪在城東,想當初李凌風落難的那間石屋在城西的大掉角,這樣多少也可以避點兒盧近義的耳目。

  找盧近義這件事,當然是李凌風事先跟盧燕秋商量好的,女婿找丈人,世界上這種事兒不多,而且不管怎麼說盧近義總是盧燕秋的生身之父,當然,盧燕秋也知道,李凌風絕不會傷她這位生身之父。

  盧燕秋心思靈巧,花了點錢,在出山的時候找上一戶民家把自己的打扮全改了,如今她是個鄉下小媳婦,手上還挽個包袱,乍看還真不敢認她就是盧姑娘。

  她也給李凌風找了頂寬沿大帽,既寬又大的帽沿兒遮住了李凌風大半張臉,只要別摘帽子,掀帽沿兒,誰也看不出他就是神刀李凌風。

  十里鋪有個賣酒的地方,緊挨著官道旁,兩棵大樹遮日頭,來往的人多,生意也挺好。

  兩個人坐在緊靠裏的一張桌,隨便叫了兩樣,兩個人誰也不能說不饑,可都沒心吃喝。

  李凌風心裏這麼想:找盧近義這件事勢在必行,可是到時候盧近義給他來三字不知道,他能拿盧近義怎麼樣?盧近義奸滑得很,看準了衝著盧燕秋,李凌風絕不能把他怎麼樣,這不是沒有可能的。

  盧燕秋心裏這麼想:再不好總是她的生身父,李凌風不會主動對她爹怎麼樣,可是她爹就難說了,到時候李凌風基於自衛,衝突恐怕在所難免,那麼,一個是她的生身之父,一個已是她的夫婿,她到底該幫誰。

  兩個人心裏都有心事,而個人都盡量不讓這份憂慮在臉上顯出來。

  也就因為兩個人都有心事,所以,一直到坐定了才發現,應該說是盧燕秋發現的,她發現十里鋪這些客人跟往昔不一樣,居然十成有九成是江湖上的人物!

  她馬上把發現低聲告訴了李凌風,李凌風也這才警覺身周全是大河南北水旱兩路,黑白二道上的人物,甚至有的他見過。

  就在這時候,低頭進來陰白臉瘦高個兒,進來抬頭,李凌風馬上認出他是直隸地面黑道上,出了名心狠手辣的煞星,「瘦喪門」伍文奎。

  他認出了瘦喪門也有旁人認出了伍文奎,是個白淨矮胖子,臉上似乎永遠帶著笑意,站起來插著胖手叫了聲伍老大。

  瘦喪門伍文奎定睛一看,馬上放步走過來,到了白淨矮胖子桌前,拉把椅子往下一坐,斜著眼冷冷說道:「這是哪陣風把你也給吹來了!」

  白淨矮胖子喇著嘴道:「把我吹來不稀罕,把咱們伍老大給吹來才稀罕,小廟裏容不下大神,什麼好貨色讓你扔下了財源廣進的大買賣?」

  伍文奎嘴角牽動了一下,算是笑,道:「別打哈哈了,咱倆心裏都明白,保不咱倆都是衝著一樣事兒來的,你招子放亮點兒瞧瞧,衝著這樣事兒來的又何止咱們倆?」

  白淨矮胖子笑了,咧著嘴樂了一陣才道:「伍老大,要說這件事兒可真玄,八十歲的老娘倒繃了孩兒,終日打雁的竟讓雁啄了眼珠子去,盧老頭兒何等個人物,踩跺腳這塊地兒都得晃好一陣子,怎麼讓個乳臭未乾,胎毛沒掉的小嫩蛋兒給整了,據說這小子把命都玩兒上了,整天扛著盧老頭兒在濟南城大街上到處逛,可笑盧老頭兒的人都得瞪著眼瞧著,硬是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伍文奎哼哼一笑道:「這小子要是為揚名立萬闖字號的話,這條路可是讓他走對了,也讓他走絕了,這件事兒已經轟動了南七北六一十三省江湖道兒上,你試打聽,哪個不揚拇指說這小子一聲有種,是條漢子,也難怪,人家這名是拿命玩兒出來的。」

  白淨矮胖子道:「伍老大,你可知道這小子是哪一方的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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