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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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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看,看得他怔了一怔。眼前,兩三丈外,佇立著兩匹健騎,一黑一紅,俱是一般地神駿。 黑馬上,是位肩披風氅,身著黑衣勁裝的大姑娘,大姑娘年可十八九,一副瓜子臉,兩道彎彎的柳葉眉,那雙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瑤鼻、檀口,還有一條長長的大辮子。大姑娘她由頭到腳一身黑,黑裏帶著俏,還帶三分逼人的英氣。 紅馬上的那位,也是位姑娘,年紀較黑衣大姑娘小了些,長得很清秀,嘴角向上翹著,帶著些刁蠻、任性意味,那身翠綠色的勁裝,長短、寬窄,無一處不合身,穿在她那玲瓏的嬌軀上,散發著一種少女特有的動人氣息。 譚秀看得清楚,眼前這兩位嘴角上卻噙著一絲笑意,他當然明白這兩位笑什麼,雙眉一揚,就要說話。 「對不起啊,弄了你一身土。」 那黑衣大姑娘開了口,話聲像銀鈴,說不出有多清脆,多甜美多動聽。 那雙美目已然令人不忍發作,再加上這話聲,譚秀心裏頓時一軟,一句話沒說,扭頭就要走。 「這個人好不懂禮數,活該弄一身土,只恨沒讓土埋了他!」 譚秀三番兩次的受氣,心裏實在有點忍不住,可是他有不跟女流計較的好胸襟,好氣度,他裝作沒聽聽見,腳下連停也沒停。 「站住。」那綠衣姑娘又一聲嬌喝。 譚秀腳下頓了一頓,但仍沒停。 「好東西,我非教訓教訓你不可。」 譚秀聽得清楚,身後蹄聲響起,緊接著是黑衣大姑娘的一聲輕喝:「小鳳,住手。」 黑衣大姑娘的這聲輕叱慢了些,譚秀只覺有一條蛇一樣的東西纏上了腳脖子,隨即那像條蛇的東西一抖,他立足不穩,身子往前一踉蹌,直衝出好幾步去,差點沒爬在那兒。 譚秀忍不住了,霍地轉過了身,那綠衣姑娘離他近些,玉手裏握著一條五六尺長的軟鞭,他瞪著綠衣姑娘怒聲說道:「你講理不講理,弄了我一身土,還……」 綠衣姑娘道:「弄了你一身土怎麼樣?活該,我們姑娘跟你賠不是,你理都不理,是聾了還是啞了。」 譚秀道:「弄了我一身土,我不說話也不行麼?」 綠衣姑娘道:「不行,我們姑娘跟你賠了不是,你就得說句好聽的,這禮數連三歲小孩兒都懂你不懂?」 譚秀道:「我只知道得罪了人該向人賠不是。」 那綠衣姑娘秀眉一揚,道:「你敢嘴硬。」 揚起軟鞭就要抽。 那黑衣大姑娘一聲嬌叱:「小鳳。」 縱馬馳了過來,目光一凝,道:「弄了你一身土,是我的不是。好在我已經向你賠了罪,你走吧。」 那綠衣姑娘小嘴兒一撇道:「姑娘就是這麼好說話。這麼寬的路,他別處不躲,誰叫他死躲在路邊上……」 譚秀道:「大路上馳馬,且有人,不會慢一點麼。」 那綠衣姑娘道:「不會,這地兒是『獨山湖』,我們愛怎麼馳馬,就怎麼馳馬,就是騎著馬上天誰也管不了。」 譚秀道:「這『獨山湖』可不是誰的私產。」 綠衣姑娘道:「這『獨山湖』就是我們史家的私產,你怎麼樣……」 那黑衣大姑娘發怒說道:「小鳳,你少說一句行不行。」 那綠衣姑娘道:「姑娘就是這麼好說話,連自己人都欺負您……」 黑衣大姑娘道:「吃虧人常在,誰愛怎麼欺負就讓他怎麼欺負吧,我不在乎。」 那綠衣姑娘道:「可是我替姑娘叫屈,替姑娘不平……」 黑衣大姑娘輕喝說道:「小鳳,你還不住嘴。」 綠衣姑娘閉上了小嘴,沒再說話,可是嬌靨上卻一臉的憤憤不平跟委曲。 譚秀這時候開了口道:「原來你們是『史家寨』的,怪不得這麼不講理。」 綠衣姑娘一瞪眼道:「你說什麼,你說誰不講理?」 譚秀道:「我說你們『史家寨』的人不講理。」 那綠衣姑娘秀眉一揚,剛要說話,那黑衣大姑娘又然先開了口,她望著譚秀道:「你知道『史家寨』麼?」 譚秀道:「怎麼不知道?剛才領教過。」 綠衣姑娘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黑衣大姑娘接著問了一句,語氣要柔和得多:「你這話怎麼說?」 譚秀本懶得說,入耳這柔和、動聽的語氣,他的氣也消了不少,道:「沒什麼。」 綠衣姑娘道:「你不說清楚可不行,『史家寨』的人能讓你平白無故的……」 黑衣大姑娘截口說道:「聽你的口氣,你像個講理的人,既然這樣,你就該知道你說『史家寨』的人不講理,總該有個理由。」 譚秀遲疑了一下,道:「告訴你也無妨。」 接著,他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那綠衣姑娘脫口喜呼了一聲:「姑娘,老黑回來了……」 黑衣大姑娘嬌靨上的神色卻是平靜得很。她望著譚秀淡然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你買那匹馬花了多少錢?」 譚秀道:「你問這幹什麼?」 黑衣大姑娘道:「你花多少錢,我給你。」 譚秀揚了揚眉梢兒道:「你要弄清楚,我並不是心痛那幾兩銀子,我是說『史家寨』的人,應該講理……」 黑衣大姑娘道:「你也該弄清楚,『史家寨』的人並沒有不講理,那匹馬是『史家寨』的,它念故主不肯跟你走,你不能怨人。」 譚秀為之語塞,但他旋即說道:「可是『史家寨』的人該說兩句好聽的,我就是把馬還給你『史家寨』也無所謂,像這樣叫什麼,跟強搶掠奪有什麼分別。」 黑衣大姑娘道:「要回自己的東西,那不能叫強搶掠奪。」 譚秀道:「可是你要弄清楚,那匹馬是我買來的,不是我從你『史家寨』偷走的。」 綠衣姑娘冷冷說道:「賊臉上也沒寫著字兒,做著記號,那可難說,誰知道是誰偷的,誰騎著我們『史家寨』丟的馬,誰就是賊。」 這話又聽火兒了譚秀,他揚眉剛一聲:「你。」 黑衣大姑娘已然抬皓腕,揚玉手,道:「這個給你,算你沒了一匹馬的報償,應該只多不少。」 一點銀光飛射而至,直投譚秀懷中,看著來勢疾勁,碰著身子卻沒一點力道可言。 譚秀可是一陣被羞辱的感受襲上心頭,道:「謝謝你,區區幾兩銀子我還沒放在眼裏。」 探懷一摸,他摸著了一顆珠子,他只當是相等灰衣人贈給他的那顆念珠,攤開手一看,不是,卻是一顆跟灰衣人贈給他的那顆念珠差不多大小的珠子。 譚秀並不是行家,他看得出這顆珠子價值不菲,足夠一個八口之家吃喝兩三年的,他當即把那顆珠子扔了回去。 隨著他這一扔之勢,另一顆圓圓的東西從他懷裏掉了下來,一滾滾出了老遠,那是灰衣人贈給他的那顆念珠,他忙走過去彎腰拾了起來。 黑衣大姑娘只顧伸手接那顆珠子沒留意,沒瞧見,那綠衣姑娘卻看見了那顆念珠,她目光一凝,當即問道:「你手裏拿的是什麼東西?」 譚秀看了她一眼,沒答腔。 那綠衣姑娘卻緊接著又問了一句:「你手裏拿的是不是一顆念珠?」 譚秀沒理他,把那顆念珠往懷裏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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