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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傅夫人道:「再怎麼說,在這方面,郭懷總是個失敗者,我認為勝利者不必羨慕失敗者,更不該嫉妒失敗者。」

  傅侯笑笑,轉移了話鋒:「你不如去勸如蘭。」

  傅夫人道:「我可以管住自己,可是我不能勸如蘭,我又憑什麼勸她?」

  傅侯道:「憑你是她的義姐,應該對她有善意的規勸,你知道,郭家不是別的人,這也不是別的事。」

  傅夫人道:「我想如蘭也知道。」

  傅侯道:「她更應該知道後果,要是大內一旦有什麼諭旨,我可救不了她。」

  傅夫人臉色陡然一變,雙眉也陡然揚起,可是旋即她又趨於平靜:「我會勸她,其實她也不過是衝著朋友,為個『義』字,人畢竟是人,人不能不顧朋友,也不能不講個『義』字,否則那就不配為人,我希望大內也不要做得太絕。」

  傅侯的臉色也微微變了一變,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得趕在早朝以前,進宮回個話,你們娘兒倆歇著吧。」他推碗站起,轉身出了小亭。

  傅夫人坐著沒動,也沒說一句話。

  貝子爺傅小翎望著傅夫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傅夫人沒看他,可是他的神色表情,沒能逃過傅夫人的一雙眼睛,傅夫人道:「你想說什洗麼?」

  傅小翎道:「小翎說了,您可別生氣。」

  傅夫人道:「你說,我不生氣。」

  傅小翎道:「小翎也不贊同您勸爹致仕退隱。」

  傅夫人沒說話。

  傅小翎惴惴不安,道:「娘……」

  傅夫人微一搖頭:「我不怨你爹,同樣的,我也不會怪你。」

  畢竟都是在富貴中長大的,過慣了衣朱紫、食金玉的日子,誰捨得輕言放棄?

  傅小翎畢竟年輕,想不了那麼多,也不會往深處想,聽傅夫人說不怪他,他似乎放心了。

  傅夫人道:「歇著去吧。」

  傅小翎應了一聲,欠個身,行個禮,出小亭走了。

  傅夫人仍坐著沒動,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因此,無法從她的臉色,看出她心裏在想些什麼?

  ▼第十八章

  【第十七章末與下文有脫漏,據上下文推敲,大約是郭燕俠回到白回回家等候時,白回回適被「血滴子」追殺,身受重傷。】

  ……只有安心跟感激。是故,他強忍悲痛,道:「白大爺,請安息,我一定會找回冷香妹妹。」他抬手輕抹,使白回回合上一了兩眼,然後他抱起了白回回進了屋。

  他把白回回放在床上,就在這時候,他聽見了來自夜空的衣袂飄風聲,那是說,屋上來人了!他大概能猜出,來的是什麼人,放好了白回回,他轉身出了屋。

  他看見了,三面屋面上站著七八個,院子裏站著一兩個,全是神秘、詭異,復又令人喪膽的「血滴子」。

  只聽院子裏一名「血滴子」道:「姓郭的,你果然在這兒!」

  燕俠忍住一臉怒火殺機,道:「是你們傷了白掌櫃的?」

  那名「血滴子」未答反問:「白回回呢?」

  燕俠道:「人死一了百了,剩下的事,衝著郭家人來吧!」

  那名血滴子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想他身上找你?」

  燕俠道:「那最好不過,紀剛呢?」

  那名血滴子道:「對付你,還用我們貝勒爺親來?」

  燕俠沒說話,暗提一口氣,突然彈身而起,閃電前撲,等到兩名「血滴子」一驚,想有所行動時,已經來不及了。

  燕俠的直伸雙掌,硬生生進入他們的胸膛裏,只見他們身子劇顫,連哼都沒能哼出來。

  三面屋上的七八名血滴子,驚喝聲中,飛身撲下,凌空下擊,七八長劍匯成一片劍幕,當頭罩下。

  燕俠雙手一抽,兩股血箭從那兩名血滴子胸膛標出,兩具屍體往後便倒。燕俠順勢揮掌,抓過一名血滴子的腰間長劍,長劍揚起,劍鞘飛出,他抖腕出劍,人隨之飛起,疾迎那片劍幕。

  一陣金鐵交鳴聲,影定人現,八名血滴子兩名斷臂,兩名裂喉,倒下了四個,僅剩四個仗劍圍住了燕俠。

  燕俠心痛白回回之死,恨透了這些「血滴子」,新仇舊恨交集下,他絕不停留,振腕跨步再出劍,而且劍下絕不留情。

  郭家絕學畢竟是郭家絕學,燕俠雖敵不過傅侯的重兵器「八寶銅劉」,可是仗一把長劍,對付這些「血滴子」,那是綽綽有餘,劍演三招,剩下的四名血滴子又躺下了兩對。

  燕俠仍未稍停,長劍一舉,沖天拔起,森寒長劍抖出劍花,疾捲北面上房屋上,一處屋脊之後。那屋脊之後竄出一條影,脫弩之矢般,往附近民宅屋下掠去。

  燕俠一聲暴喝:「紀剛,你還想走!」喝聲落時,人已到了身後。

  黑影以為自己已經走不脫了,霍然轉回了身,同時長劍出鞘,疾迎燕俠。

  燕俠道:「好!」

  長劍一挺,直迫上去。「噹」的一聲,金鐵交鳴,燕俠沒怎麼動,黑影卻借勢騰身,在往不遠民宅瓦面落去。

  燕俠不打算讓他逃去,長劍一揮,飛追過去,人在半途,長劍已矯若游龍,捲向黑影的下盤。

  黑影不得已,回身抗敵,長劍一磕燕俠的長劍。再一次的金鐵交鳴聲後,燕俠跟黑影就在屋面展開了一陣劇烈搏鬥。

  但是,黑影的修為,畢竟差燕俠一截。十招之後,黑影的長劍脫手飛去,燕俠的長劍趁勢前送,不偏不倚,正指著他的咽喉。黑影不敢動了,藉微弱月光看黑影,可不正是貝勒紀剛。

  他還算鎮定,可是臉色發白:「你的聽覺很敏銳。」

  燕俠冰冷道:「看見他們的時候,我就聽見你了。」

  紀剛道:「我不信你敢殺我這麼一個領『血滴子』的親貴,你知道那是什麼罪?」

  燕俠道:「你看偏了郭家,郭家人已經是你們的眼中的叛逆,並不在乎罪名多加一個。」

  紀剛道:「可是……」

  燕俠道:「沒什麼可是。」他劍鋒走偏,往下一揮,紀剛的一條左臂已齊肩落下,血雨狂噴。

  紀剛一聲大叫,忙振動抬右手緊抓左肩止血,幾乎站立不住,右腳往旁跨了半步,才算站穩,他急道:「殺了我,你就永遠找不到無垢。」

  燕俠臉色一變:「我不信,白掌櫃的仇,我不能不報。」他劍鋒欲再動。

  紀剛的臉走了樣,也彎下了腰,急道:「我拿無垢換我這條命……」

  燕俠手上不免一頓。

  只聽紀剛顫聲接道:「她在『西山』『天元觀』……」

  燕俠道:「你這條命不值,可不答應你換,再問你一句,韓繼祖躲哪兒去了。」

  紀剛道:「『護國寺』後頭有座小宅院……」

  燕俠沒等他說完,事實上他也支持不住,說不下去了,燕俠一聲沉喝:「滾!」

  紀剛什麼都不顧了,這時候他不能顧什麼,轉身往下就跳,落地砰然一聲,摔了一跤,摔得還不輕,可是他到底又站了起來,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轉眼前消失了夜色裏。

  燕俠吸一口氣,躍下屋面落回院子裏,八個血滴子只剩下了四個,受傷的都跑了,剩下的四個死在地上跑不了。他原打算把白回回的屍體留在家裏,等找回了姑娘冷香之後再行覓地發葬的。可是現在不行了,連同紀剛,九個血滴子死了四個,跑了五個,尤其紀剛是個領「血滴子」的多羅貝勒,要是把白回回留在這兒,非遭戮屍報復不可。他提著長劍進了屋,扛起白回回的屍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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