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玷玉龍續(51)_獨孤紅

五一

　　直起了身，看得出來，因為很明顯、很清晰，傅侯的臉上，浮起了興奮。

　　胡鳳樓就是不徐不疾地走，也永遠那麼輕盈輕妙，飄逸若仙，不管到哪兒，她也永遠不沾人間一絲煙火氣。

　　她離開了後院，經過大殿，到了前院，一路寂靜空蕩，沒看見一個人。

　　剛出廟門，她看見一個，一個佩劍黑衣人，是個「血滴子」。

　　「血滴子」個個修為不俗，可是胡鳳樓到了他身後，他居然仍茫然無覺。

　　胡鳳樓輕輕咳了一聲。

　　佩劍黑衣人身軀一震，霍然旋身，當他看清眼前人時，立即神色一肅，單膝落地，打下扡去：「夫人！」

　　胡鳳樓道：「起來回話。」

　　「謝夫人！」

　　那名黑衣佩劍人站了起來，垂手恭立。

　　胡鳳樓道：「我要找無垢，哪兒能找到她？」

　　佩劍黑衣人立即又躬身道：「容為夫人帶路！」

　　他又一個扡，站起來，斜肩彎腰往前行去。

　　胡鳳樓跟了去。

　　就在廟旁那座小山下，有一片佔地不大的林木，穿過這片林木，一個山洞呈現眼前。

　　佩劍黑衣人停在了洞口，躬身道：「無垢就住在這個洞裏。」

　　胡鳳樓道：「你去吧！」

　　佩劍黑衣人恭應一聲退去。

　　胡鳳樓邁步進了山洞。

　　這個山洞應該很深，不然無垢應該聽得見洞口的話聲，早已迎了出來。

　　事實上卻不然，洞很淺，只有丈餘，拐一個彎就到了洞底，卻沒見人，原來無垢不在。

　　不算寬敞，但很乾淨，一個人住也綽綽有餘。

　　擺設也很簡單，不過床跟桌椅而已，但是都很不錯，而且紗帳、棉被、褥子，居然還都是新的，甚至透著一陣陣的幽香。

　　不像個三清弟子出家人住的地方，這位無垢受到的待遇，也頗為特別。

　　胡鳳樓正在看，她聽見身後來了人，轉過身，正好無垢拐彎過來，一見到她，無垢立即施下禮去：「無垢見過夫人！」

　　胡鳳樓含笑抬手：「不要多禮。」

　　「謝夫人！」

　　無垢站了起來，微低著頭。

　　她已經換回了衣裳，但是不管穿什麼，都好看。

　　胡鳳樓打量了她一眼：「知道我在這兒？」

　　「無垢聽說了。」

　　胡鳳樓道：「咱們坐下說話。」

　　她坐了下去。

　　無垢站著沒坐，等胡鳳樓又讓了她一次，她才在下首坐了下去。

　　容得她落了座，胡鳳樓不經意地轉臉看了看：「這兒能有這些東西，還真不容易，不像是附近漁村的。」

　　無垢遲疑了一下：「回夫人的話，是從縣城運來的。」

　　胡鳳樓輕「呃」一聲，轉眼凝目。

　　無垢微低下了頭，似有意還無意地避開了胡鳳樓的目光：「『嶗山派』只有無垢一個女弟子，貝勒爺怕不方便，特別把無垢安置在這兒，著人從縣裏運這麼幾件家具來。」

　　似乎，這也是人之常情。

　　胡鳳樓微一笑：「沒想到紀剛還挺能體恤人的。」

　　這一笑，這句話，使得無垢頭垂得更低。

　　胡鳳樓沒在意，她根本也沒多想，道：「你多大了？」

　　無垢道：「回夫人的話……」

　　胡鳳樓道：「你不要太拘謹，我想像朋友一樣跟你說說話，我出身江湖，也不太習慣這些俗禮。」

　　無垢道：「無垢不敢。」

　　胡鳳樓道：「無論從哪方面看，你都不該是一般世俗女兒家。」

　　無垢沉默了一下：「無垢知道了。」

　　胡鳳樓道：「你怎麼會皈依三清的？」

　　無垢道：「家母許下的宏願，也因為家師是『嶗山派』三清弟子。」

　　胡鳳樓「呃」了一聲道：「令師是『嶗山派』的哪一位？」

　　無垢道：「她老人家上一字天，下一字塵。」

　　胡鳳樓神情微微震動了一下：「原來是她，據我所知，她從不收徒，你恐怕是她唯一的弟子。」

　　無垢道：「是的！」

　　胡鳳樓道：「你既接她衣缽，一身所學必然得她真傳，一定很不錯。」

　　無垢道：「夫人誇獎，夫人是當代大家，嶗山末技，不在夫人法眼之內。」

　　胡鳳樓道：「你言重了，我不敢當這四字當代大家。所謂大家，指的不應該是一個人的修為，品德、胸襟、氣度，至少應該佔一半。」

　　▼第十一章

　　無垢道：「夫人誇獎，夫人是當代大家，嶗山末技，不在夫人法眼之內。」

　　胡鳳樓道：「你言重了，我不敢當這四字當代大家。所謂大家，指的不應該是一個人的修為，品德、胸襟、氣度，至少應該佔一半，真說起來，當代大家四個字當之無愧的，放眼當今，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南海』的『無玷玉龍』郭！」

　　無垢道：「無垢生得晚，但是夫人的當年，普天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垢認為，能跟『南海王』並稱的，只有夫人。」

　　胡鳳樓笑了，笑得很高興，但似乎也帶點傷感：「你這是捧我了……」

　　無垢道：「無垢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胡鳳樓笑笑道：「不管怎麼說，我謝謝你對我的推崇，咱們不要把話扯遠了……」頓了頓，接問道：「令堂許的宏願，是有年限的，還是你得把一輩子奉獻三清？」

　　無垢道：「無垢今生今世，皈依三清。」

　　胡鳳樓道：「你自己的意思怎麼樣？」

　　無垢道：「無垢之皈依三清，是為母病還願，身為人女，理應如此。再說，幾年下來，無垢也已經習慣了這種清靜無為的日子了。」

　　胡鳳樓沉默了一下，道：「既是這樣，小翎就只有死心了。」

　　無垢道：「萬請夫人諒宥！」

　　胡鳳樓目光一凝，道：「似乎你知道我要跟你談什麼？」

　　無垢道：「是的，無垢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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