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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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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懷把三格格送回了康親王府。 三格格雖然有點依依難捨,但她到底還是放郭懷走了。 她不但放郭懷走了,還派她的馬車把郭懷送到了正陽門,因為,她怕郭懷一個人出不了內城。還是真的,除了翻過城牆,或是城門硬閣之外,這個時候郭懷還真出不了內城。 三格格偷偷吩咐了馬車,本來是要把郭懷送回鏢局的,可是一出內城,郭懷說什麼也不坐車了,馬車沒辦法,只好回了頭。 外城,這時候,也有不少「五城兵馬司轄下」巡捕營巡夜查街的。 可是郭懷沒讓他們碰上。 當然,以郭懷的一身修為,只不願讓他們碰上,那是容易得很,只施展上乘身法,快一點,就算從他們跟前過,他們也只能看見一縷輕煙飄過,頂多,只覺得有一陣疾風吹了過去回到了群義鏢局,也沒讓二姑娘歐陽雪等門,自不能敲門驚擾人,也懶得伸手掌貼在門縫上,以內力吸挪門閂,他翻了牆。 誰要是看見,準會嚇一跳,準會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牆外他一閃不見,牆內他已經落在了前院之內,輕飄飄的,點塵未驚。 他沒驚點塵,可把自己嚇一跳,也把別人嚇一跳,前面那個石墩上,坐了個人,那個人是二姑娘歐陽雪。 歐陽雪嚇得站起了身,等兩個人互相看清了,郭懷又一怔:「二姑娘!」 歐陽雪很快的就平靜了,嬌靨上泛起喜意,但是喜得有點異樣:「你回來了?」 郭懷道:「二姑娘怎麼還沒安歇?」 歐陽雪道:「大姑娘讓我在你屋裏留個字條兒,可是我還是想坐在這兒等你回來,反正我也睡不著。」 大姑娘讓留個條兒? 郭懷微征:「大姑娘有事兒?」 歐陽雪道:「大姑娘要見你,叫你回來之後,上後院書房去。」 郭懷道:「二姑娘可知道,大姑娘見我是為什麼事麼?」 「大姑娘沒說,我不知道,見著她就知道了麼!走吧!我帶你去!」 歐陽雪轉身先走了。 郭懷跟進了後院,後院的夜景,美而寧靜,但總讓人覺得有點陰沉,也太冷清了點兒,這無關夜深人靜。西北角,畫廊的盡頭,有間屋還亮著燈。 歐陽雪帶著郭懷,就到了這間屋前,她輕聲道:「姐,郭懷來了!」 「進來吧!」 屋裏響起了大姑娘歐陽霜的話聲,幽幽的,已不再那麼冷。 歐陽雪帶著郭懷過了屋,是一間精雅書房,古意盎然,書香滿室,大姑娘歐陽霜,就站在燈下。她換了一身黑衣,臉色有點蒼白,清麗的嬌靨上,也帶幾分憔悴。 也不過半天工夫,她似乎經歷了很多煎熬、折磨,再加上她那隱透淒涼的身影,看在眼裏,就是鐵石人兒也會憐惜。 她比二姑娘歐陽雪不過大個兩三歲,但是這時候燈下再看,就會發現她比乃妹成熟得多,那種歷盡無數風霜,承受了無數打擊與折磨的成熟。 二姑娘歐陽雪對這位大姑娘,似是有幾分敬畏,再不就是她那份柔婉的性情使然,她叫了大姑娘一聲,就微低頭閃到一旁。 郭懷也叫了聲:「大姑娘!」 歐陽霜看了郭懷一眼,那微顯失神的眼神,既讓人憐憫,又讓人心悸,她微抬皓腕,輕聲道:「坐!」 她簡直像變了個人。 這種變化,使得郭懷有點不安,但是郭懷卻說不上來為什麼不安。 兩個人落了座,歐陽霜又轉望站在一旁的二姑娘:「小雪,你也坐吧!」 歐陽雪柔順的答應一聲,就坐在一邊。 歐陽霜低了一下頭,再抬頭時,她的一雙目光,突然變得像兩把利刃,落在了郭懷的臉上:「我都聽二姑娘說了,我不問你的來歷,你也未必肯說,我只感激你為群義鏢局所做的。」 郭懷要說話,但是歐陽霜沒讓他開口:「我只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為群義鏢局做這些?」 現在,歐陽霜的目光如利刃,但是這種利刃般的目光不能讓郭懷心悸,他直視歐陽霜:「因為我是群義的人。」 「沒進群義之前,你可知道群義鏢局?」 「聽說了,也就因為聽說了,我才知道群義鏢局正短人手。」 「群義鏢局是短人手,但是並不需要人手,在沒生意可接的情形下,有我們姐妹倆已經很夠了,群義鏢局再也多不起任何一個人的開支,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讓你留下來……」 話鋒微頓之後,歐陽霜接著道:「我曾經懷疑你別有所圖,別有所謀,但是看看你的人,我又實在不能相信這種想法……」 郭懷道:「大姑娘,我只有一樣所圖,一樣所謀,那就是重震群義聲威,跟京裏的同行一較當世之短長。」 「這就是我要知道為什麼的道理所在。」 「我剛已經說過了,因為我進了群義鏢局,是群義鏢局的人,大姑娘、二姑娘在我需要棲身餬口的時候收留了我,我應該有所報。」 歐陽霜深深一眼,搖搖頭說道:「白天看你,現在再看你,我怎麼也不相信,你是個需要棲身餬口的人。」 郭懷道:「事實上,我到京畿來,就是為開創自己的基業,總得有個開端,我不敢希望一步登天,那太不實際。」 歐陽霜微點頭:「明知道你不肯說,也不會實說,我也說過不問你的來歷,其實我只要知道你對群義不是另有圖謀就夠了,何必還問那麼多,我只是怕欠人的情,我歐陽家已經負不起任何一筆債了。」 郭懷道:「大姑娘,歐陽家不會再欠任何人的債,群義給了我吃的、住的,這也正是我所求的。」 「那麼……」 歐陽霜道:「你已經有了開端,路也已經展現在你眼前,康親王府的三格格找來求你,你為什麼不去?」 「大姑娘,我不願意沾官,我所要開創的基業,也無關一個官字,我也不是個虎頭蛇尾,有始無終的人,就算有一天我要離開群義,那也在重振群義的聲威之後。」 歐陽霜搖了頭,帶著悲淒搖了頭:「無論如何,現在,你的好意我感激,但是群義背著這麼一大筆債……」 「大姑娘,從今夜起,群義已經沒有債務了。」 歐陽霜仍然搖頭:「我聽說了海威堂酒宴上的情形,也聽說了那位三格格說你以一敵三,從容退敵,但是京畿一帶沒人願意主持公道,天津船幫的人,也不只那三個……」 郭懷道:「大姑娘的意思我懂,我也知道此刻很難讓大姑娘相信,我不能,也不敢相強,我只能說有把握勾銷這筆原本不成其為債的債務,請大姑娘等三天之後再看。」 歐陽霜低了一下頭,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實在是因為你對天津船幫所知不多,他們的勢力太大。」一頓,又接過:「我不多說什麼了,我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歐陽一家三口感激,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在這個時候能夠有你這麼一個人願意對群義鏢局義伸援手,群義鏢局也應該受到鼓舞,下定決心,從現在起,不論成敗存亡,歐陽一家三口跟你共同承擔重任就是了。」 二姑娘歐陽雪嬌靨上猛現驚喜之色,激動的望乃姐。 郭懷道:「多謝大姑娘,相信不會讓大姑娘失望。」 歐陽霜道:「別這麼說,該言謝的是我,時候不早了,你歇息去吧!」 郭懷站了起來,並沒有告辭,卻道:「大姑娘,老鏢頭的病……」 歐陽霜道:「還是那樣兒,請了不少大夫,花了不少錢,可是……」 郭懷道:「能不能讓我看看老鏢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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