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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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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微微一怔,忙躬下了身:“回贝勒爷,卑职等急着往这儿赶。没顾得跟他们多计较,让他们走了。” 糟!证据没了,再找上哪儿找去? 郭怀微微一笑。 玉贝勒气得脸上变色,抬手就是一耳括子:“愚东西,谁让你擅做主张把他们放走?” 按说,一耳括子算不了什么,但是玉贝勒这一耳括子跟普通的耳括子不同,何况又是气怒出手? 那汉子翻身摔倒在地,半边脸立即肿起老高,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牙掉了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却还得急忙跪倒,脸也顾不得捧,低着头直叫:“卑职该死,贝勒爷开恩!” 说是说该死,其实他可未必清楚,为什么该死。 玉贝勒怒喝道:“少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滚起来!” “谢贝勒爷恩典!谢贝勒爷恩典!” 那汉子爬了起来,哈着腰退往玉贝勒身后,这他才抬左手捧住了半边嘴,还得慢慢的,轻轻的捧。 玉贝勒转脸望郭怀,冷笑道:“你不要得意得太早,刚听你说,你是来访朋友的?” 郭怀道:“是的。” “你的朋友呢?” “贝勒爷既听见了草民那句话,就该听见草民是说访友未遇。” “为什么未遇?” “草民来迟一步,朋友走了。” “只怕是你来早了一步,知会你的朋友们赶快走了吧?” “不是,如果贝勒爷一定要认为是,草民这市井小民,也不敢跟贝勒爷多辩。” “你是承认了?” “不敢多辩,任谁也不会认为那是承认,而是草民斗胆,仍然想请贝勒爷示下证据。” 玉贝勒脸色一沉,厉声道:“郭怀,不要仗你海威堂,不要仗你伶牙俐齿,以为我真不敢,也奈何不了你。” 郭怀一欠身,道:“自古民不跟官斗,草民何来天胆,海威堂是个安善殷实纯生意,草民也不过据理力争,还请贝勒爷明鉴。” 玉贝勒冷怒而笑:“孰可忍,孰不可忍,你以海威堂的实力扰乱港运,藉通记钱庄吞没康亲王的存银,如今又用你海威堂之力阻挠我缉捕叛逆,今天我要是再次隐忍,我无以上对朝廷,普天下的任何人,都可以把王法踩在脚下。” 郭怀道:“我没有想到贝勒爷会旧事重提,更没想到贝勒爷会知道康亲王存银的事。” 玉贝勒道:“你以为康亲王会吃哑巴亏,不声不响认了?毕竟他是位皇族亲贵,和硕亲王,你也太过分,太没把官家放在眼里了。” 郭怀道:“想必是康亲王在贝勒爷面前,告了通记一状!” “不错!”玉贝勒道:“我统领帝都铁骑,职司京畿卫护,无论官民,我有责任保护善良,查缉不法。” 郭怀微微一笑道:“保护善良,查缉不法,贝勒爷可知道,康亲王那笔存银是怎么来的吗?” “知道。” 玉贝勒道:“但是他身为皇族,倘有不法,自有‘宗人府’按家法议处,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江湖百姓欺负。” 郭怀道:“不知道康王爷有没有告诉贝勒爷,我这个江湖百姓,为什么要吞没他那笔十几万两的存银?” 玉贝勒道:“那我就不管了,只你吞没他那十几万两存银是实,我就容不得你一个江湖百姓如此欺凌皇族。” 郭怀一笑道:“没想到威震天下,权倾当朝,尤称宦海第一奇英豪的‘威武神勇玉贝勒’,也是个不辨是非,一味官官相护的人,既如此,我这个江湖百姓也不愿再多说什么,贝勒爷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玉贝勒道:“郭怀,傅玉翎还不是个不辨是非,不讲理的人,你且说出个道理来。” 郭怀淡然一笑:“贝勒爷,我这个人宁愿当面杀人三刀,不愿背后伤人一句,这道理,贝勒爷你最好还是去问康亲王。” 玉贝勒道:“郭怀……” 郭怀道:“贝勒爷,你不能不承认,你对我郭怀成见已深,就是我说了又如何?” 玉贝勒他双眉陡扬:“这是你自己不肯说,从今以后不要再说傅玉翎不辨是非,官官相护。” “贝勒爷放心,从今后我不会说了。就算我说破了嘴,又能如何?” 玉贝勒凤目猛睁,震声道:“郭怀你你不能算是一般江湖人,所以我也不愿以对付一般江湖人的手法对付你,我给你机会,你我换个地方放手一搏。” 郭怀道:“民不跟官斗,我非得跟贝勒爷放手一搏么?” “当然不必!” 玉贝勒道:“那你就得束手就缚,任我拘捕,用对一般罪犯的手法对付你。” “贝勒爷,郭怀无罪!” “你有没有罪,要等官家裁判认定。” 郭怀双眉微一扬,道:“那我还是选择前者,也只有选择前者了。” 玉贝勒道:“那么现在就跟我走。” “敢问贝勒爷,那哪去?” “西郊很多僻静地,可是,不必舍近求远,南下洼地方辽阔,人迹稀少,只我下令禁绝行人,很适合你我放手一搏。” 郭怀抬起了手:“那么,贝勒爷请!” 玉贝勒双眉陡剔,扬声沉喝:“先赶往南下洼布下岗哨,百丈内禁绝行人。” 挨了一耳括子的那汉子,或许是因为嘴痛,说话不清楚,含混的恭应一声,带着那十几廿个急忙走了,走得像一阵风。 玉贝勒没再看郭怀一眼,一声“跟我来”,转身走了。 郭怀扬了扬眉,迈步跟了去。 ▼第十七章 “南下洼”,在“右安门”内,在北京城的西南角,有座名亭,是康熙乙亥郎中江藻所设,采白乐天诗:“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那就是“陶然亭”。 原地为辽金时代的“慈悲庵”,亭甚高,水木明瑟,与黑窑台相对,亭下数顷,都是沼泽之地,遍植芦苇之属,为都市中人士消夏住所。 亭中有联云:“十朝名士闲中志,一角西山恨有青”,颇有逸气。 在陶然亭附近,有两座名冢,在亭东北,孤坟三尺,杂花丛生者称香冢,分竖小碣曰: “浩浩然,茫茫劫,短歌修,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因名香冢,有说是乾隆年间,那位香妃的墓,有说是京师名妓茵云,不愿嫁做商人妇而自刎死,怜而葬之,而究竟是何人之墓,推据甚多。 在香冢西又有鹦鹉冢,有碑记云:“年自有客自粤中来,遗鹦鹉殊悲,忽一日不戒于狸奴,一博而绝,听微物也,而亦有命焉,乃裹以朱跌,盛以锟函,来瘦城南香冢之侧,铭曰:文兮祸所伏,慧兮疬所生,呜呼作赋伤正平。”下属桥东居土,亦雅人雅士。 如今,就在这陶然亭东北角,隔丈余,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海威堂主人郭怀,一个是“威武神勇玉贝勒”傅玉翎。 一个是江湖布衣,一个是簪缨贵胄。 一个是一身修为高深莫测,一个是马上马下,万人难敌,威震天下,权倾当朝。 两个人相对凝立,有着片刻的沉寂。 陡然,玉贝勒扬声朗喝:“拿两把剑过来。” 远处,传来一声恭应,掠来一条人影,挨耳括子的那个如飞来到,手捧两把长剑,高举过顶。 玉贝勒神色冷峻,伸手拿了一把,道:“送过去,给他一把。” 那汉子两步跨到,挺恭谨,挺客气,双手把剑递给郭怀。 郭怀没接,甚至看都没看,凝望玉贝勒,道:“不敢跟贝勒爷动兵刃,我能不用剑么?” 玉贝勒脸色一变,为之瞠目:“郭怀,你也太过骄狂……” 郭怀道:“贝勒爷误会了,我也想请贝勒爷舍剑不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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