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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黃先生搖頭笑道:「這豈是溫嬌娜一夥的待客之道,讓我來領教領教『火佛』一空的仗以作惡的絕學。」

  揚掌迎了上去,他用了四成「大靜神功」,只聽砰然一聲,把個「火佛」一空震得蹌踉後退數步。

  「火佛」一空一怔,色變,驚聲說道:「你是何人,竟能一掌震退佛爺!」

  黃先生笑笑道:「何只能一掌震退你,假如你不自量力亂伸爪子,吃癟受窘還在後頭,翻觔斗都說不定!」

  「火佛」一空巨目一睜,冷笑說道:「佛爺不信,佛爺要試試!」彈身欺了過來,左掌右掌,雙襲黃先生前身大穴。

  黃先生眉鋒一皺道:「你雖號『火佛』,但比那位『毒佛』還兇殘還毒。」

  話落,身形屹立不動,雙掌並出,暗用六成「大靜神功」封了過去,砰然兩聲,「火佛」一空袈裟狂飛,腳下蹌踉暴退,一屁股坐了下去。

  黃先生笑道:「怎麼樣,大和尚,我沒有說錯吧,要不要再翻個觔斗試試?」

  「火佛」一空坐在地上睜大了巨目,駭然說道:「你究竟是……」

  黃先生道:「籍籍無名,默默無聞的小角色,黃玉,聽說過麼?」

  「火佛」一空神色倏轉淒厲猙獰,道:「你就是塊鋼,佛爺也要你在烈火之下化為灰燼。」

  挺身而起,趁著挺身之勢,兩隻大袖狂擺,兩顆鵝卵般大小黑忽忽之物,電一般地射了過來,直奔黃先生頭頂。

  黃先生兩眼微微一睜,目中威棱倏現,道:「你我無怨無仇,你竟然動用這種有傷天理的東西,我若不看在『散花天女』分上,就讓你來個引火自焚,如今,便宜了你。」

  雙掌往前一伸,那兩顆鵝卵般大小黑忽忽的球狀物,如遇一股無形之力吸引,射勢一頓,如飛墜下,恰好落在黃先生的雙掌之中,黃先生翻腕收手,道:「你看見了,你這仗以作惡的玩藝兒並未能奈何我,對我也起不了效用,為你好,我勸你別再輕舉妄動!」

  「火佛」一空大驚失色,一下子退了好幾步,失聲說道:「你……你究竟是……」

  黃先生道:「進去告訴溫嬌娜一聲,就說『虎丘』故人來訪。」

  只聽左後方傳來一聲冰冷輕笑:「『散花天女』豈是你能見的,你往幽冥地府走一趟吧!」

  黃先生雙眉一揚,冷叱說道:「賊頭陀你這是自討苦吃!」

  左袖往後一擺,只聽轟然一聲,接著右後方傳來驚叫,一名瘦小黑衣頭陀衣衫著火,撲地就滾,當他從地上站起時,身上的火是滅了,可是頭髮燒沒了一大撮,衣衫破洞處處,滿臉驚駭,狼狽不堪。

  黃先生接著說道:「賊頭陀,你若敢把手中的毒物打出,我會燒得你體無完膚,劈斷你那隻暗中傷人的鬼爪,不信你試試。」

  那瘦小黑衣頭陀沒試,他連動都沒敢動。

  突然,「火佛」一空身形騰起,飛一般地撲向後頭。

  那瘦小黑衣頭陀也連忙竄起,狼狽跟了過去。

  黃先生站在那大天井裏笑了,他那笑意剛自唇角泛起,「大雄寶殿」後,兩前三後地掠出了五個人來。

  這五個人,前面的兩個,是「火佛」一空,跟那「毒佛」瘦小黑衣頭陀。

  後面的三個,二男一女,女的千嬌百媚,香風襲人,正是那位「散花天女」溫嬌娜,「虎丘」千人石上的那位阿嬌。

  兩個男的,一個是瘦瘦高高,八字眉,弔客眼,臉色慘白,不帶一絲血色,不帶一絲生人氣息,長髮披散,滿身透著陰森鬼氣的黑衣怪人。

  一個則是身著錦袍,身軀魁偉,威猛逼人的紅臉老者。

  這五個甫到「大雄寶殿」前,溫嬌娜一怔輕呼:「原來是你!」

  黃先生含笑拱起雙手:「阿嬌姑娘別來無恙?」

  那黑衣怪人冷叱一聲,閃身欲動。

  溫嬌娜伸手一攔道:「別冒失,這位是『檀香車』前人。」

  溫嬌娜目光凝注,緩緩說道:「你要知道,就連霍冷香她也不敢叫我阿嬌。」

  黃先生道:「阿嬌這稱呼有什麼不好,我覺得這稱呼是奉承,絕無半點輕視意味,再說我在『檀香車』還是客位,霍觀音對我敬禮有加。」

  溫嬌娜道:「是麼?」

  黃先生道:「姑娘若不信,日後碰見霍觀音,不妨當面問問,不過假如姑娘真不喜歡這稱呼,我可以改改。」

  溫嬌娜微一搖頭道:「不必,你就叫我阿嬌好了。」

  黃先生含笑一禮,道:「謝謝阿嬌姑娘。」

  溫嬌娜話鋒忽轉,道:「我跟霍冷香有約在先,彼此互不侵犯,你如今不但跑到『愣嚴寺』來,而且傷了我的人,我是否該找霍冷香論論理,討取一個公道去。」

  黃先生搖頭說道:「要論理,我以為姑娘不該找霍冷香,而該找轎前侍奴,眼前這位『火佛』,跟這位『毒佛』,姑娘可以問問他兩個,是誰先動手以武相向?」

  「火佛」一空怒聲說道:「你無端闖我『愣嚴寺』……」

  黃先生道:「我以禮拜訪,只差未遞名帖,怎言無端亂闖!」

  「火佛」一空道:「可是你……」

  溫嬌娜一抬手攔住了「火佛」一空,道:「都是一家人,別為這點小事傷了彼此的和氣。」

  一頓,接問道:「說吧,你到『愣嚴寺』來是來幹什麼的?」

  黃先生道:「阿嬌姑娘,我剛說過,我是以禮拜訪。」

  溫嬌娜道:「這麼說是霍冷香派你來的?」

  黃先生對溫嬌娜問他是否霍冷香派來的話,未正面作答,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不只一日未見阿嬌姑娘了,思何可支,自從『虎丘』一度邂逅,我驚為天人,暗中潛慕,不克自拔,這多日來未嘗或忘阿嬌姑娘的絕代容顏,簡直就是夢魂索繞,寢難安枕,食不甘味,乍聞阿嬌姑娘芳駕在此,我如獲至寶,驚喜難言,當即放下一切趕來探望,以期慰我多日思念之饑渴。」

  溫嬌娜皺著眉鋒道:「你不但既癲又狂,簡直輕浮。」

  黃先生道:「發乎衷,出自肺腑,至情至性之言,阿嬌姑娘怎好以輕薄視之!」

  溫嬌娜黛眉又復一皺道:「這麼說,是你自己要來的!」

  黃先生道:「大部分是出自自己的意願。」

  溫嬌娜道:「好一個大部分,那小部分呢?」

  黃先生笑笑說道:「自然是奉了霍觀音之命。」

  溫嬌娜道:「那麼,你究竟是來幹什麼?」

  黃先生截口說道:「阿嬌姑娘怎好又怎忍這般待客!」

  溫嬌娜遲疑了一下,道:「是我失禮,請到後面坐坐去吧。」

  說罷,輕抬皓腕肅客。

  黃先生灑脫欠身,道:「不敢,願與阿嬌姑娘並肩而進。」

  那四個臉大都變了色,唯獨溫嬌娜毫不在意,她道:「這有何不可,走!」

  等到黃先生到了她身邊,然後轉身跟黃先生並肩往「大雄寶殿」後行去,這,看得那錦袍老者直聳眉。

  「愣嚴寺」不愧是「嘉興」一帶首屈一指的大禪林,黃先生跟溫嬌娜並肩往後頭走,穿過一重又一重的殿宇,最後才到了那草木深深,幽靜的後院。

  後院裏,葉木扶疏,青石小徑縱橫,座落著十幾間寬敞潔淨的禪房,幾名身著勁裝,腰中帶劍的黑衣漢子散佈在後院各處,一見溫嬌娜等人進來,一起躬身施下禮去。

  溫嬌娜讓客直上座南朝北那間最大禪房,禪房裏擺設簡單雅緻,兩張茶几,幾張椅子,四壁並懸有字畫。

  進入這間禪房的,只有溫嬌娜跟那錦袍老者,還有二佛,那黑衣怪人則留在禪房門口,垂手而立。

  分賓主落座後,一名佩劍黑衣漢子獻過香茗,容得那佩劍黑衣漢子退去,溫嬌娜這才開口說道:「你可以說出來意了吧!」

  黃先生笑道:「阿嬌姑娘真是個急性子,敢不從命,霍觀音命我來向阿嬌姑娘賀喜。」

  溫嬌娜妙目微睜,詫異地道:「向我賀得什麼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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