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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黃先生截口說道:「閣下可願聽我一句。」

  司馬逸道:「閣下請說,司馬逸洗耳恭聽!」

  黃先生垂手一揚,道:「閣下且請在這千人石上安坐片刻,看看邀約閣下到此較癲比狂的是否另有其人!」

  司馬逸笑道:「閣下這個癲字我領教了……」

  黃先生道:「沒想到『十奇』中的『談笑狂客』是個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人!」

  司馬逸一怔,訝然凝注,道:「閣下真不是……」

  黃先生道:「是與不是閣下何妨拭目以待。」

  司馬逸遲疑一下,道:「那麼,閣下呢?」

  黃先生道:「我就站在這兒陪閣下,以示真假!」

  司馬逸「哈」地一聲道:「閣下真是位罕見的超人,我也陪閣下站站!」

  黃先生道:「我不願勉強,隨閣下的便!」隨即閉口不再說話。

  司馬逸也沒再說話,可是他將一雙鳳目直在黃先生身上不停地打量,生似非看出個所以不可!

  半晌過後,黃先生突然動容凝目,道:「來了,這位怕就是,好個『姑蘇癲狂生』!」

  司馬逸忙循他所望望去,只見虎丘高頂,那七級矗立的虎丘塔後轉出一人,此人赫然也是一位中年文士。

  他,著白衣,三十多歲,身頎長,白面無鬚,長眉細目,飄逸灑脫,並不及司馬逸俊美,那瀟灑倜儻,玩世不恭的癲狂態,絲毫不讓這位「十奇」中的「談笑狂客」。

  這中年白衣文士轉出虎丘塔,第一眼便投向「千人石」,先是一怔,繼而恢復常態,行雲流水步走了下來。

  司馬逸道:「恐怕我得向閣下深致歉意……」

  黃先生淡然說道:「不忙,且等他上得『千人石』自稱『姑蘇癲狂生』之後再說。」

  說話間,那中年文士已近「千人石」,抬眼深深一瞥,然後,隨風飄起,飛仙一般地直落在千人石上。

  這一手看得司馬逸神情微動,但是他沒說話。

  那中年白衣文士拱起了手,道:「兩位之中,那位是『談笑狂客』?」

  司馬逸當即縱聲哼道:「名排武林十奇內,論癲論狂我為先。」

  那中年文士倏然一笑道:「原來閣下就是司馬逸狂客,久仰,幸會……」

  目光一轉,落在黃先生身上,道:「那麼這位是……」

  司馬逸才要說話,黃先生已然搶先一步說道:「區區姓黃名玉,一個落拓寒儒,乃司馬兄新交好友!」

  那中年文士「哦」地一聲道:「敢情司馬狂客還帶了一位幫手……」

  司馬逸縱聲朗笑道:「癲狂我拿手,當今無人及,較癲比狂,何用幫手?」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愕,道:「那麼是我錯……」

  黃先生突然說道:「閣下可是那位『姑蘇癲狂生』?」

  那中年文士一點頭道:「不錯……」

  黃先生即轉向司馬逸一拱手,道:「閣下,有此一句,閣下當不會再誤會我了,較癲比狂是閣下跟這位狂生的事,不便打擾,但願靜坐一旁開開眼界,飽飽眼福,兩位請吧!」邁步走向一旁,矮身坐了上去。

  司馬逸向著黃先生送過歉然一笑。

  那姑蘇癲狂生則眉鋒微皺道:「似這類事,我不以為該有第三者在場……」

  黃先生笑道:「癲狂何懼人知?容我做個仲裁不好麼,免得稍時兩位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司馬逸一點頭道:「對,是該有個評判人……」

  姑蘇癲狂生道:「奈何他是你司馬狂客的朋友。」

  黃先生仰天一個哈哈道:「敢情閣下是怕我偏袒我這位新交好友司馬兄,那容易,閣下也可以請一位知交上來……」

  姑蘇癲狂生道:「區區只一個人來……」

  黃先生目光一凝,含笑問道:「是麼?適才跟閣下並肩虎丘塔後的又是何人?」

  司馬逸神情一震。

  姑蘇癲狂生則臉色一變,旋即縱聲笑道:「好一個落拓寒儒,恕我眼拙,閣下是『十奇』中的那一位?」

  黃先生抬頭笑道:「名排文林腐儒內,不在江湖武林中。」

  姑蘇癲狂生目光一凝,道:「閣下既是高人,何作此……」

  黃先生抬手一指司馬逸道:「信不信任憑閣下,盡可當面問這位司馬狂客。」

  司馬逸沒等問便即說道:「閣下,這位確非司馬逸的兄弟。」

  姑蘇癲狂生淡然一笑道:「司馬狂客把我當成三歲孩童……」

  黃先生笑道:「就算我是,又如何,閣下不也有一位朋友麼?」

  姑蘇癲狂生一點頭道:「不算,我何必計較這些……」一頓揚聲喚道:「阿嬌,休再作忸怩女兒態,人家已看見你了,出來吧!」

  黃先生「咦」地一聲道:「阿嬌?莫非金屋中嬌娘,閣下豔福羨煞人,姑蘇癲狂生應稱姑蘇風流癲狂生……」

  話還沒說完,虎丘塔後轉出一個紅衣女子,她,年可廿多,體態妖嬈風騷,婀娜多姿,風情萬種。

  桃春眉,勾魂目,秋波一轉百媚生,邁步輕盈嬌無限,較諸一代尤物「玉手觀音」霍冷香毫不遜色呢!

  司馬逸看在眼內,皺了皺眉。

  黃先生卻狂態畢露地撫掌笑道:「咦,果然金屋中之嬌娘,區區讀書破萬卷,今日始覓得顏如玉,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紅衣女子向著他投過一瞥,微含笑,沒停留,旋即轉望司馬逸,緊緊地停在司馬逸那張冠玉般俊面上。

  紅衣女子邁步輕移,不勝嬌慵,像後主筆下的小周后一樣,

  一分兒驚,兩分兒怕,三分兒羞喜,走一步,退兩步,怕只怕地上碎石碰痛了嫩蓮鉤。

  好不容易地她挨到了千人石上,卻又嬌靨生春,香汗滿香額,嬌喘帶酥胸起伏,媚態動人已極。

  姑蘇癲狂生憐香惜玉,連忙伸手相扶。

  黃先生一旁笑道:「還該遞過一方羅帕。」

  司馬逸皺眉望了他一眼。

  這一眼,看得黃先生更加輕狂:「司馬兄蓋世奇男子,美色當前,毫不動心,區區我一介凡夫俗子,有道是:『人好好色,惡惡臭……』」

  姑蘇癲狂生薄怒地盯了他一眼,道:「閣下,適可而止,見好就收,今日在此裝癲賣狂的不是閣下。」

  黃先生叫道:「哎呀呀,閣下既號癲狂生,奈何見不得人作狂態?看來閣下是心胸狹窄,氣度過小,遠不如毫不為忤之這位也……」抬手指向了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厭惡地看了他一眼。

  司馬逸適時說道:「黃兄請靜坐,容我跟這位癲狂生一較長短。」

  黃先生撫掌大笑道:「司馬狂客挺身護花,小弟我敢不遵命,從此不再輕狂就是。」

  果然收斂起輕狂嬉笑態,閉口靜坐,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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