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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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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拜不下去,便只得作罢,褚一飞涨红了老脸,赧然而笑,笑得很不好意思,站直了身形,道:“闽前辈,这位姑娘莫非前辈的高……” 白发老妇人笑道:“褚老儿想左了,她是我老婆子的小师妹!” 这可好,一个年轻女娃儿,陡然之间长了他两个一辈,而白发魔女这位杀人王居然还有师承,这委实令人难信! 二奇闻言立刻怔住,白发老妇人却接着笑道:“褚老儿,可别冲着我老婆子这位师妹来那一套,她脸皮儿可是嫩得很,各交各的,不必拘礼!” 褚一飞老脸又复一红,笑道:“但不知闵前辈的令师是哪位……” 他是要弄清楚,到底谁有这大能耐。 白发老妇人面带微笑,干瘪嘴皮一阵翕动。 褚一飞神色大变,老眼瞪得老大,只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发老妇人淡淡一笑,道:“褚老儿,如今我老婆子师妹的那句话,怎么说?” 褚一飞略一迟疑,脸色一整,道:“这位姑娘既是前辈师妹,又是她老人家的高足,那句话,褚一飞二人不敢不信,无如……”顿了顿,住口不言! 白发老妇人倏然一笑,道:“褚老儿,有话只管说,我老婆子已不是昔年那种不讲理的性情,万事都求一个‘理’字,说吧!” 褚一飞道:“多谢前辈,那点就是武老大兄弟胸前所现慕容继承那独门掌印,颇令褚一飞二人及朋友们难解!” 白发老妇人道:“那不难解释,是另一个擅使此种掌力之人,暗中下的毒手!” 她这说法跟古寒月的说法不谋而合。 褚一飞道:“褚一飞二人虽然相信,但却难以向朋友们交待!” 白发老妇人笑了,目中神光闪动,道:“褚老儿,你是向我老婆子要证据?” 褚一飞老脸一红,连忙欠身陪笑:“褚一飞不敢,事实上……” 白发老妇人截口笑道:“褚老儿,你是越老越油了,这位呼延娃儿的词锋,我老婆子适才已见识过,如今看来,他还不如你……” 褚一飞老脸红透了耳根,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白发老妇人顿了顿,脸色忽整,接道:“这样吧,你几个给我老婆子师姐妹半年时间,半年之内,我老婆子师姐妹倘若找不出明确证据,我老婆子师姐妹便立即撒手不管,任凭你几个向慕容少侠寻仇,如何?” 褚一飞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他却不敢不点头,略一迟疑,立刻欠身说道:“既有前辈做主,褚一飞等敢不从命,自当恭候半年!” 白发老妇人展颜一笑,道:“那我老婆子先谢谢了,不过……” 寿眉微轩,接道:“我老婆子还有一句话要说在前头,半年之内,你几个不许再向慕容少挟寻仇,要不然,那是你几个自找杀身之祸不说,便是我老婆子也要翻脸无情,到那时候,你几个可别怪我老婆子不顾故人情面!” 她说得轻松,褚一飞可为之神情一懔,忙道:“前辈放心,褚一飞几个一定遵命就是!” 白发老妇人笑道:“那就好,我老婆子总算暂时了却—桩心事,褚老儿,这儿没你两个的事了,请吧!” 她竟下了逐客令了! 褚一飞哪敢有半点不悦,连声称是,与呼延灼双双施礼告辞而去。 如今,这清凉月色下,这荒郊旷野中,就剩下慕容继承、黑衣人儿,与那来头极大的白发老妇人。 慕容继承此时心中的感受,真难过极了! 要向他报仇的人救了他,然后才要仗技报仇,此其一也! 而当那要向他报仇之人要向他伸手时,这种非流血不可解决的事,却被两个女人家轻而易举,只凭只字片言地给挡了回去,平白受人惠,此其二也! 有此以上两点,一身傲骨的他,怎不难受? 突然间,白发老妇人开了口,是向着他慕容继承说话:“慕容少侠,人家给了我老婆子半年时间,我老婆子也希望慕容少侠同样地赐以半年时间,这半年中,我老婆子别无企求,只求你慕容少侠以慕容家声为重,以令尊英名为重,找个没人的地方多想想,别再这么糊涂下去,也别再盲目听命于人,闭着眼杀人,要不然你个人福祸事小,慕容大侠的一世英名由此断送事大,言尽于此,望好自为之,我老婆子要告辞了!” 慕容继承自己知道自己是听见了,可是在别人眼中,却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因为他神情木然,俊面煞白,不开口。 白发老妇人可不理会那么多,笑了笑,望向黑衣人儿:“师妹,走吧!” 黑衣人儿有着一份别人难懂的犹豫,没动。 白发老妇人皱了眉,那并不是不悦,又唤了一声:“师妹,忘了上一次的教训?” 黑衣人儿娇靥一红,随即又把它绷紧了,她好不容易轻启檀口,却显得有点没话找话:“慕容继承,我师姐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慕容继承不忍不开口,可又不愿显透内里的懦弱,挑了挑眉,冷冷说道:“我字字听得清晰,怎么样?” 黑衣人儿气得咬牙,嗔声说道:“不怎么样,我要你记住!” 慕容继承想顶撞她一句,并下意识地,要看她生气的模样,甚至于想看她掉泪,可是,不知怎地嘴里说出一句,却不是心里想的那句:“我记住了,怎么样?” 黑衣人儿突然笑了,不过那是昙花一现,短暂得令人顿脚扼腕,随即,她又忙绷紧了娇靥:“记住了就好!” 螓首一偏,头也不回地走了,十足的小孩子样儿。 白发老妇人摇摇头,看了慕容继承最后一眼,紧跟黑衣人儿身后而去,转瞬之间没了影子。 望着那无限美好的身影远去,蓦地慕容继承脸上浮现一片落寞、孤寂、惆怅揉合而成的复杂神色!双目黯淡失神,英气尽敛,豪气无存,就在这一会儿工夫中,他就像变了个人,是那么柔弱无力。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 然而,紧接着又一种意念升自心底,使他身形颤抖,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那就是…… 他懊悔,他痛恨,他懊悔自己为什么先说那句听见了,后说那句记住了,他痛恨自己的懦弱、胆怯、无能!这一种意念,燃烧起胸中莫明的怒火,无如,人家业已远去走得没了影儿,他无从泄愤。 于是,他猛然扬掌,“砰”地一声大震,树倒,叶落,沙飞,石走,荡起一阵弥天轻雾。 同时,他暗暗发誓,下次再相逢,他誓必…… 突然,背后响起了惊讶话声:“老奴在此,幼主这是……” 慕容继承神情猛震,霍然转身,面前,一丈内,满脸惊愕地站着那长髯黑衣老者,正是自己那位恩叔铁面神驼古寒月! 这是他在江湖上所能看见的唯一亲人,他禁不住颤声唤了一句:“恩叔……” 余话似被什么堵住了,没能说出来。 古寒月脸上惊惧之色未退,道:“幼主这是为什么?” 慕容继承挑了挑眉,道:“没什!” 那一双星目,却微有湿意。 古寒月那双巨目何等厉害!没再问,道:“老奴先至金陵客栈,后至秦淮,又从秦淮……” 慕容继承一怔,说道:“恩叔怎知侄儿住在金陵客栈?” 古寒月道:“老奴是打听出来的……” 接着就将那夫子庙前的事说了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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