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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九


  「你們兩個一直跟她在一起,她上那兒去了,你們兩個怎麼會不知道?」

  「回總教習,婢子們是真不知道,公主帶著這項金冠從九千歲那兒回來之後,就打發婢子們睡了,婢子們以為公主也睡了──」

  另一名侍婢神色一動,忙道:「稟總教習,在衣櫥的後頭有間密室,不知道是不是進密室去了?」

  項剛為之一怔:「呃,衣櫥後有密室。」

  「是的。」

  「打開。」

  「是。」

  兩名侍婢忙上前打開衣櫥,找著暗門打開,探頭進去便叫,叫了幾聲仍無反應。

  「總教習,公主不在裏頭。」

  不在裏頭歸不在裏頭,可是項剛既然知道此地有間密室,自然是非看看不可。

  「閃開。」

  他拿起燈走了進去。

  當然,項剛在密室裏看出有人在裏頭住過,卻沒能看出誰住過,更想不到會是花三郎,只當是「秋萍」經常到密室裏來。

  「秋萍」一個人經常到密室裏來幹什麼?

  這,只要找到「秋萍」才知道。

  項剛出來了,當即便把帶班大檔頭叫了進來傳下令去,動員所有值夜的人手,盡快找到「秋萍」。

  沒一會兒工夫,回報來了,有人看見過「秋萍」「散步」。

  項剛一聽就知道不對,趕到「秋萍」「散步處」去查看,問清方向一路找下去,最後推測「秋萍」走了,離開了「內行廠」。

  因為有跡象顯示。

  但是那跡象只顯示出一個人,並沒有顯示出另一個人。

  帶班的大檔頭害怕了。

  九千歲對「秋萍公主」的寵愛,眾所周知,今夜他帶班,而「秋萍公主」就在今夜離開「內行廠」去了。

  九千歲回來不要他的命才怪。

  項剛不反對「秋萍」走,因為他來找「秋萍」,就是要逼「秋萍」走的,所以他認為帶班大檔頭無罪。

  就為這,帶班的大檔頭求項剛留下,等九千歲回來之後,當著九千歲保他不死。

  總要給劉瑾個說明,項剛答應留下。

  沒等著劉瑾。

  卻等著大公主,帶來了大批的錦衣衛。

  大公主帶著錦衣衛,往內行廠裏,無一人知曉,包括項剛在內,花園小亭底下那處密室裏,搬走了很多東西,當得大批的錦衣衛搬了多少趟才搬竣。

  來的是大公主,奉的是聖旨,項剛沒敢阻攔,但卻不能不問明緣由。

  大公主對項剛還客氣,只答了一句話:「劉瑾叛國,意圖謀篡。」

  整個內行廠為之大驚。

  項剛知道幾分,但他為報恩,硬著頭皮向大公主要證據。

  當然,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也沒看見從密室裏搬出來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大公主一聽項剛要證據,變了臉色揚了眉:「要是沒證據呢?」

  「卑職斗膽,九千歲無罪,內行廠的東西,公主不能帶去。」

  「好大膽的項剛,我要是有證據呢?」

  「卑職情願跟著九千歲認罪。」

  「好。」

  大公主當即抖開了一個包袱,裏頭包的是件龍袍。

  這就足夠足夠了。

  項剛傻了眼。

  他知道劉瑾挾天子以令諸侯,爭奪權勢,殘殺異己,絕沒想到只有劉瑾一個人知道的這間密室裏,藏著這個。

  大公主一聲冷笑:「聖上仁德寬大,罪在劉瑾一人,不多牽連三廠弟兄,而你,我知道你是個血性漢子真英雄,所以我也不跟你計較。」

  大公主說完話要走。

  項剛定定神,搶步攔住:「大公主,卑職感恩,可否容卑職再作請示。」

  「說。」

  「這些物證,足使九千歲萬劫不復,應該絕不是他自己供出來的。」

  「你是問,是誰告密的?」

  「是的。」

  「你是想為劉瑾報仇?」

  「國有國法,九千歲觸犯國法,罪有應得,卑職絕不會,也絕不敢。」

  「那麼我告訴你,是有位忠良參劾劉瑾。」

  「可是這間密室只有九千歲一個人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公主──」

  「你問得太多了!」

  「既是如此,卑職不敢再問,那麼九千歲──」

  「明天早上你們就知道了。」

  項剛沒敢再問,他在內行廠中坐等天亮。

  就在他坐等的這段時間內,內行廠的人,已經悄悄走了大半。

  項剛知道,瞞不過他敏銳的耳目。

  但是他沒有阻攔。

  人人都有保護自己性命的權利。

  何況,這些人該走。

  他知道,真正不能走,真正欠劉瑾的,內行廠外加東西兩廠,只有他項剛一個。

  ***

  雞鳴五鼓,天亮了。

  聖上早朝,金鑾殿昭示天下,劉瑾叛國謀篡,種種不法,已繩之以國法,所有私產沒收。

  最先知道的是京城,遍京城都知道了。

  百姓爭相走告,焚香頂禮,雀躍歡呼,鞭炮之聲大作,響徹雲霄,多少里外都聽得見。

  打從太祖登基,自有大明朝以來,京城裏就從沒這麼熱鬧過,整座「北京城」瘋狂了。

  內行廠就在京城裏,自無不知道的道理。

  消息傳來,項剛如遭電擊。

  想救劉瑾,來不及,他也不能闖宮營救,他項剛還不會做出這種大不韙的事。

  他整個人呆在了那兒。

  人呆在了那兒,腦海之中,卻在閃電盤旋。

  有人參劾劉瑾,那自然是朝廷大臣,身為朝臣,理應忠誠盡職,參劾像劉瑾這麼一個人,是千該萬該的,怪不得人家。

  大公主親率錦衣衛,來到內行廠,進入那間密而不能再密的密室去抄搜證物,這就顯然是有人告密。

  因為劉瑾絕不會自己招供,絕不會自陷於罪,把自己送上絕路,送上斷頭臺。

  告密的是誰?

  應該是跟劉瑾最親近、劉瑾最寵信的人。

  那個人是誰?

  秋萍,沒有第二個人。

  秋萍悄悄的走了,這應該是最好的證明。

  因為她任務完成,所以她要走。

  因為她事先知道,所以她要走。

  想到秋萍,就很容易地聯想到了,曾任東西兩廠總教習的花三郎。

  秋萍一個女孩子,沒那麼大能耐,她必有指使,必有接應的人。

  那麼,這個人可是誰?

  也很容易讓人馬上聯想到花三郎。

  往好處想,即使扯不上花三郎,但是照花三郎跟秋萍的關係,能找到花三郎,應該也能找到秋萍。

  不看天下各處單看京裏各地的反應。

  誰都明白,劉瑾該千死萬死。

  這一點,項剛看得很清楚。

  但是,他欠劉瑾的恩不能不報。

  那麼,得先找著花三郎,而且要趕快找到花三郎,再遲,一旦他離了京,茫茫人海何處尋,再想找他可就難了。

  項剛更清楚這一點,於是,他站起來,圓睜著虎目,大踏步地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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