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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


  南宮玉突然道:「妹妹。」

  蕭嬙回過了身:「姐姐還有什麼事?」

  南宮玉道:「妹妹的行止,跟去處如何?」

  蕭嬙黯然道:「請姐姐轉告他,不必找我,找也找不到的,如果有緣,來生再相見吧。」

  轉身緩緩行去。

  南宮玉美目中奇光疾閃,突然一指點了出去。

  蕭嬙應指而倒。

  南宮玉疾跨一步,上前扶住,道:「把蕭姑娘扶上車,小心侍候。」

  兩名巧婢應聲上前,接過蕭嬙,扶上車裏。

  南宮玉望著林外的暮色喃喃道:「我總算對得起你了!」

  ***

  花三郎在夜色中到了韓奎的住處,韓奎剛吃過晚飯。

  當然,花三郎不想讓人發現他又折回了京城,那就是任何人也不容易發現他。

  韓奎一見花三郎,為之一怔:「朋友要找──」

  花三郎邊除臉上的化裝邊道:「韓大哥,是我。」

  韓奎認出來了,訝然叫道:「三少爺,您這是──」

  花三郎道:「韓大哥別急,讓我慢慢說──」

  他跟韓奎坐了下去,韓奎給他倒了一杯茶,他喝了口茶,然後把被項霸王逼走的經過說了一遍。

  韓奎大大的吃了一驚:「怎麼會有這種事?」

  「人是不能有任何疏忽的,尤其是我現在的處境,我從來就沒有犯過這種錯誤,那知道這一回──」

  「三少您也別再自責了,聽您這麼說,主要還是因為跟『鐵血除奸會』之間的聯繫不夠,才會讓項剛琢磨出破綻。」

  花三郎道:「我怎麼也沒想到,南宮玉會是『鐵血除奸會』的會主。」

  「三少,事已至今,說什麼也沒用了,您這趟折回來是──」

  花三郎道:「韓大哥你是知道的,不除掉劉賊,我怎麼能走,受人這麼重的託付,肩負這麼大的使命,要是功虧一簣,半途而廢,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那您打算怎麼辦?硬幹。」

  「要能那麼做,我抵京的頭一天,劉賊就授首了,何必等到如今,我做的必須不犯禁,劉賊也必得受國法之制裁,讓他絲毫沒有狡辯的機會。」

  「那得費時費事,可是京裏您不能再待下去了啊!」

  「所以我才來找韓大哥。」

  韓奎一怔,驚喜:「三少爺,我能幹什麼?」

  「我不準備讓韓大哥幹什麼,我來只是為徵求韓大哥你的同意。」

  「三少爺,你開玩笑,什麼事要徵求我的同意?」

  「韓大哥,劉賊在內行廠,設有三間密室,其中一間,只劉賊一人知道所在,只劉賊一人進出,而玲瓏現在劉賊身邊,復又甚得劉賊寵愛。」

  韓奎一震,叫道:「我明白了,三少爺,您是打算讓玲瓏──」

  他沒說下去。

  花三郎點了點頭:「對,就是這樣。」

  韓奎臉色霎時間變得凝重而陰沉,皺著眉半天沒說話。

  花三郎道:「韓大哥,因為女兒是你的,所以我來徵求你的同意,因為女兒是你的,我不願意勉強。」

  韓奎一聽這話,像讓針扎了一下似的,猛地跳了起來,叫道:「三少爺,您這什麼話,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我們父女,這種事只能沾上邊兒都是造化,何況是肩挑大任,這是韓家祖上有德,幾輩子修來的,磕破頭都求不到,我只怕玲瓏那丫頭年紀小,經驗不夠,壞了大事──」

  「要是這樣,韓大哥你就多慮了,什麼都不說,單提一樣,玲瓏能混到劉賊身邊去,甚得寵愛,這就夠了,換個人,誰能?」

  韓奎目光一凝:「三少爺,您認為玲瓏行?」

  「行,眼前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您不再考慮了?」

  「韓大哥,我是經過三思之後才來的。」

  韓奎一陣激動,旋即神色一肅,道:「三少爺,韓奎父女謝您的恩德。」

  話落,他矮身就要拜下。

  花三郎伸手架住:「韓大哥,該我拜謝你父女。」

  韓奎著了急:「三少爺──」

  「韓大哥,以咱們的淵源,彼此不須再客氣,聽我一句話,這件事,萬一出一點差錯,玲瓏可就有殺身之險──」

  韓奎猛為激動:「三少爺,為朝廷,為萬民,我父女隨時可死,但是我不願意這樣死,因為這樣死是表示出了差錯。」

  花三郎暗暗感動,緊了緊握韓奎的手,道:「別的我不再說什麼了──」

  「三少爺,您打算──」

  「只你點了頭,別的事就全是我的了。」

  「三少爺,您總不能讓我這個做爹的,還不如個閨女。」

  「韓大哥,人多了並不好辦事,不過我保證,只要有需要幫手的時候,我頭一個找你。」

  韓奎平靜了一下自己:「好吧,三少爺,我等著,雖然不滿意您這種答覆,可是我也知道,事關重大,一時半會我是絕插不上手。」

  「您能體諒就好,時間寶貴,我不多耽誤了──」

  「您這就上內行廠去?」

  「不錯,我這就見玲瓏去。」

  韓奎看了看花三郎,一點頭道:「好吧,我不留您了,對您,什麼叮囑都是多餘,不過我還是要告訴您,要見玲瓏,並不那麼容易。」

  「我知道,我會見著她的,因為我必須見著她。」

  花三郎走了。

  韓奎沒送出去,望著花三郎的背影,口中喃喃,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

  京城裏上燈不久。

  在這座繁華城市裏,正是熱鬧時候。

  可是內行廠裏卻寂靜陰沉,生似,它不在這個城市裏,不屬於這個世界。

  因為內行廠永遠都是寂靜、都是陰沉的。

  不知道劉瑾在那兒。

  也不知道玲瓏在那兒。

  能看見的人,只有番子、二檔頭、大檔頭。

  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人,有的在巡弋著,有的凝望不動。

  不管是動,還是不動的,都透著煞氣,懍人的煞氣。

  一條黑影,不,應該說是一縷輕煙,輕輕的滑進了內行廠。

  沒有人看見。

  甚至沒有人覺察。

  一縷輕煙,誰能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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